第三十九章 回府

　　大夫和太医都被请到了房中，早有丫鬟们将床帘放下，拿了一个软垫放在帘外的床上，将宁心的手腕搭在上面，又用一条丝帕盖在宁心的手上。

　　大夫让了让太医，太医先行上前给宁心诊脉，顾子煜忽然想到宁心背后的伤口，便上前和太医讲了，太医沉吟片刻：“王爷，老夫方才给王妃娘娘诊脉，脉象上看是风寒，但风寒之症可大可小，原本也无非是细心调养，再喝几服药看看，但听王爷所言，王妃娘娘的发热恐怕不是风寒引起，而是伤口感染所致。”

　　太医面露难色，顾子煜也明白了太医的意思，宁心的伤口在背部，太医和大夫都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就算大祁朝的民风再开放，也不可能让一个男人直接去检查王妃的背部。

　　顾子煜暗恼自己考虑不周，只听太医加了一句：“倒也不用特意寻个女医来，府中有没有略懂医术的女子，让她看了描述给老夫即可。”

　　后宅中女子的情况，顾子煜还真不太清楚，于是看向刘嬷嬷。刘嬷嬷思考了一番，也不记得谁懂这些，正想下去问问，就听云铃说：“奴婢略知一二。”

　　云铃刚来不久，也不是个爱说话的性子，除了刚来时露过几手，众人才知道她会功夫，但没想到她连医术都涉猎了。

　　顾子煜点点头，云铃便掀开帘子去检查宁心的伤口，床上宁心脸颊绯红，呼吸有些沉重，看上去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她小心翼翼地半坐在床上，探身往宁心背后看去。

　　衣服显然是被剧烈的撞击弄破了，左肩往下一直到背部的衣料松松散散地垂在一边，雨水将伤口上的沙石冲掉了许多，但看上去还是有些残存的沙石；细密的伤口此时已经不流血了，但许是被水浸泡，看上去有些泛白。

　　没有感染得很严重，云铃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外面的人还在等着，于是又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掀开帘子走出去将情况细细和太医讲了。

　　太医点点头：“如此说来感染得情况确实不严重，虽然老夫没有亲眼得见，但姑娘懂得医术，也知道该从哪里看起，老夫这就开个方子，稍后和王大夫一起商讨商讨。”

　　这话是客气，他身为太医，医术比起王大夫来值高不低，王大夫自然口称不敢，然后也走流程一般给王妃把了脉，说出来的话和太医差不多。

　　顾子煜再三确认宁心没有大碍，这才放心，嘱咐刘嬷嬷：“虽然你们主子现在睡了，也要打水来将伤口清洗一下。”说着在她们几人中看了看，皱眉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云铃方才看了宁心的伤口，知道他是在找自己，忙说：“奴婢来给王妃娘娘清洗，尽量不碰到伤口。”

　　顾子煜点点头，紧张的心一放下来，人就有些发虚，王大夫道：“王爷，我等也给王爷把把脉吧！”

　　太医点头，他来的时候皇上再三嘱咐，王妃还在其次，一定要将王爷的情况看仔细了，回去禀报才是。

　　顾子煜也不逞强，但怕打扰到宁心休息，便带着他们去了栖梧居的书房。

　　红裳拉着绿漪去后面烧水——虽然这等粗活安排下面的小丫头做也行，但绿漪满身尘土，红裳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于是想拉着绿漪一同，一面让绿漪清洗一下，一面也好问问情况。

　　刘嬷嬷点点头，见云铃也满身尘土，便说：“你们一同快快去吧，满身尘土等下如何给娘娘清洗？”

　　一时几个大丫头都下去了，骨凿拿了太医的房子去药房拿药，其他二等丫头没有传唤不能随便进来，房中只有刘嬷嬷和沉睡的宁心二人。

　　刘嬷嬷蹲坐在窗边的脚踏上，看着宁心抹眼泪。

　　她从小看着宁心长大，虽然失礼，但真的是把宁心当亲生女儿在疼，如今见她只是出去一下就遭了这个罪，心中实在是难受。

　　但带宁心出去的是王爷，她一个下人哪里敢说什么？

　　这边正伤心，骨凿在门口敲门：“嬷嬷，药拿回来了。”

　　原本熬药的事情是红裳亲力亲为，但这会儿去了烧水，刘嬷嬷便说：“你去看着将药熬了，看好了药，别让其他人近前，然后亲自端了来给娘娘。”

　　骨凿点点头去了。

　　红裳几人已经收拾完毕，抬着热水进来了。

　　栖梧居的正房很大，原主是个爱干净的，正房有五间房子那么大，左后侧是卧房，与之相对的右后侧就被拿来放了浴桶。

　　几人考虑了一下，还是将宁心叫醒，扶到右边那间房中擦洗，红裳留在卧房将床上的物品全换了新的，绿漪站在一旁和刘嬷嬷交代着外出发生的事情。

　　刘嬷嬷也抹眼泪：“幸好都没事。”

　　绿漪原本止住了哭声，这会儿又红了眼眶：“都怪我，我没照顾好娘娘。”

　　刘嬷嬷嗔道：“可不是怪你和云铃？下次紧跟着些，别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

　　绿漪点点头，眼泪止不住得落下来，红裳抱着一堆脏了的床单被褥出来，看到两人握着手对哭，笑道：“常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快别哭了，还要打起精神来照看娘娘呢！”

　　刘嬷嬷闻言忙收起眼泪：“说的很是，以后都经心着些，我去看看擦洗好了没，骨凿那丫头也是，怎么熬了这么久的药还没熬好？”

　　说罢正起身，就见云铃已经扶着宁心出来了，宁心洗完澡也略略醒了一些，看到刘嬷嬷和绿漪脸上的泪痕，说：“干嘛呢，我还没死呢！”

　　刘嬷嬷不乐意了：“呸呸呸，娘娘快别说这些！”

　　说完也不看宁心，双手合十对着天上说：“各路神仙别听我们家娘娘的，她从小就有口无心的。”

　　宁心乐了，虽然还是有气无力，却习惯性不喜欢让别人为自己担心：“行了行了，真没事，就是困，我再睡会儿，醒来就好了。”

　　说完看了看外面天色黑漆漆的，没看到顾子煜，想起方才回来的时候明明看到顾子煜脸色不好，而且和那么多人缠斗，也看到他身上有血迹，不知情况如何了？

　　这么一想，虽然身体还是困乏至极，但却没什么心情睡觉了，一叠声喊红裳：“去看看王爷怎么样了？”

　　说完还没等红裳应声，正看到端着药进来的骨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