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选择

　　从江南回来之后，顾子煜便开始了上朝的生活，他让宁心在家中静养，就言出必行——这半个月以来，莫说有人，甚至连一只蚊子都没有能飞进去。

　　宁心有时候闷得要炸了，想说些什么，就见顾子煜一脸哀怨的看着自己，于是她所有脾气都没有了。

　　但宁心还是担心周氏，她安排刘嬷嬷回宁府探望周氏，回来的时候，刘嬷嬷却带上了宁元嘉。

　　这会儿正是中午，顾子煜今日上朝还未回府，宁心终于见到一个活人，心情非常好，拉住宁元嘉就开始说东说西。

　　问清楚宁府最近的近况，得知大家都相安无事，而周氏也能吃能睡，安心待产，宁心就觉得十分开心，这段时间闷着的也值得了。

　　宁元嘉也担心宁心的身体，这段时间消息递不进来，他在外面抓耳挠腮，每次过来都被顾子煜挡在门外。

　　虽然听顾子煜说宁心的身体正在恢复中，但是没有亲眼见到他终究不放心。

　　确认了宁心无事，他又坐着和宁心说了会儿话，没聊几句就想告退，却被宁心一把拉住了。

　　宁心说，“好不容易来见一次你姐姐，也不和我多聊一会儿。”

　　宁元嘉左右回去无事——他今日休沐，原本就是来宁府探望宁心的，只是前几次的闭门羹让他潜意识里觉得宁心身体状况不好，需要很长时间的休息，不能太过劳神费力，也因此他没说几句就不敢打扰了。

　　但见宁心留他，他也就坐下和宁心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这一段时间事情都发生的非常仓促，几乎没有坐下来聊聊天的机会。

　　那日阮月如和宁元嘉的婚事告吹以后，原本宁心应该和宁元嘉来一次深谈，但没想到事情接踵而至，她倒没顾上深谈的事情。

　　虽然宁元嘉表现得十分沉稳冷静，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而且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周氏原本也很担心他的情绪，但她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怀了身孕，很多事情顾不得也很正常。

　　宁心顾左右而言它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她犹豫了一会儿说：“你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她说完这句，顿时就觉得自己这个点切入的糟糕透了。

　　这句话仿佛就在告诉宁元嘉，对，姐姐就是在关心你的情感生活，姐姐知道你被甩了，心情非常不好。

　　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感情受挫之后，会愿意听到别人如此直白的看似嘲讽的安慰。

　　宁心正想说些什么找补一下，就看到宁元嘉皱了皱眉，她心想坏了。

　　算起来，宁元嘉此时的年纪，在现代刚好就是叛逆期。

　　若是一个说不好，说不准从此宁元嘉心里的小门就永远关上了，宁心懊恼了半天，正想着要如何圆回来，却听宁元嘉说，“姐姐，其实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可以了，我不是那等会多想的人。”

　　他话音刚落，宁心却想，那岂不是我是这种会多想的人了？想完之后满脸黑线，果然多想了。

　　她慌忙将思绪收了回来，轻咳两声说，“这段时间事情实在是太多。娘的身体也没有办法照顾到你，所以我想问问。你最近还好吗？”

　　这句话问的，直戳宁元嘉内心。

　　他不好，一点都不好。

　　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从救了她那日起，就把她放在了心里。

　　后来两人又很巧地见过几次面，虽然交流不多，但她的一娉一笑都如同无声的温柔润了他的内心。

　　生长于宁府，将门之家门风彪悍，周氏又以端庄居多，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柔软的女孩子，他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他愿意用余生和她厮守，对她好。

　　所以在母亲面前，他表达出了对她的不同，也成功让母亲去提亲了。

　　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

　　宁元嘉欲言又止，他其实想将满腔的顾虑都和宁心全盘托出，但是他的目光扫到宁心身后满脸忧虑的几个丫鬟，又生生的将自己的倾诉欲给咽了下去。

　　他想到自己前几次来的时候，听到顾子煜说的话。

　　顾子煜说：“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段时间你姐姐经历了什么。我知道她是一个好姐姐，而且她还想做一个好妻子，一个好王妃，一个好女儿，但是这一段时间，哪怕只有半个月，我希望她只做一个好的活生生的人，她在我们身边就足够了，我知道这样可能对你来说很残忍。如果你有什么怨气都可以冲我来。”

　　其实听完他说这番话，宁元嘉是有些生气的——说的好像天底下就只有他一个人最爱自己姐姐似的。

　　但是宁元嘉此时此刻，忽然觉得自己做得确实不好。

　　这段时间，除了必须要做的事情，他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忧伤里，甚至没有抽出心思来去关心一下自己眼前的姐姐。

　　他忘记了姐姐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而且姐姐为了保护母亲和母亲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整个人都被京城的贵妇们诟病。

　　宁元嘉犹豫了一下，还是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可是他这一张脸完全就不是一个没事的脸。

　　宁心心知可能顾子煜和他说过什么——他不是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你不要有负担，我的身子没什么大事，养一养也就罢了。你和我说了还好，不说的话，我整天猜测，说不准更加耗神了。”

　　宁元嘉看她不肯丢开手，只得说：“若说丝毫没有感觉，这话怕是你们都不相信。但无缘也无法，慢慢熬过去也就是了。”

　　宁心点点头：“感情的事情，可不是得自己熬过去。”

　　宁元嘉说：“可是如此，所以姐姐也不用担心。我堂堂一个男子汉，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倒的。”

　　他倒是仿佛在安宁心的心，宁心心中有安慰，毕竟自己当成小尾巴养大的弟弟终于能自己思考了。

　　但她依然害怕稚嫩的他无法在这个生活监牢中生活下去。

　　宁心想追问下去，就见宁元嘉岔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