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要逃离苏慕沉的视野

　　季心葶看着麦小唯双腕上被绳子勒出来的伤痕，淡淡的，已经无法再消除。

　　麦小唯14岁那年刚到苏家，因为接下了一封男生硬塞给她的情书，被苏慕沉命人绑了起来。

　　当时她还年纪尚小，根本不懂被捆绑起来扔进黑屋子里意味着什么，大概是太害怕，又或者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歇斯底里的挣扎。想必绳子勒破了她腕上的皮肤，嵌入得很深，才留下这样不可磨灭的疤。

　　季心葶看着心里像梗了根刺，但是理智告诉她，如果答应了麦小唯，她们都是死路一条。

　　“先不说这个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麦小唯态度坚决。

　　“那你想去哪？”

　　麦小唯的手往前胡乱一指，“随便找个地方，喝两杯。”

　　十二月的榕西江畔，真是冷得刺骨。

　　两抹小身影坐在岸边，双腿悬挂在空中，脚底下急湍的江水无拘无束，向东奔流。

　　两个女生手里握着酒瓶，浑身热乎乎的。

　　季心葶掏出烟和火，点燃，抽了口压压惊。

　　“小祖宗，算我求求你了，你什么时候跑不行非要挑苏慕沉回国的这段时间，而且你还被他抓到出去跟男人开房！这是死罪你知道不，他没重罚你，已经够宽容你了！你先安安分分熬过这段时间不行吗？”

　　麦小唯摇头，“正是因为他回国了，所以我才要跑。”

　　“你怕他回来上你？”

　　她扯了下唇，“他想让我给他生个孩子！”

　　“什么？！”季心葶惊得烟一颤，差点烧到了手。

　　麦小唯迎上季心葶古怪的眼神，觉得有些羞耻，又有些难堪。

　　她大学还没毕业，就给人家生孩子，说出去有多难听……

　　“那就生呗，反正你跟他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关系，又没让你给别的男人生孩子。”

　　见季心葶收起那眼神，十分淡定得说出这句话，麦小唯震惊的愣了下，扯着细嗓子，“生你个大头鬼啊！要生你去生！”

　　“哎，我没开玩笑。”

　　麦小唯白眼直翻，“你确定我跟他是正儿八经么？我跟他之间除了一纸合同，连证都没有，而且从头到尾，我连他面都没见着，这算什么破婚姻？不过是他拿来束缚我的借口罢了！”

　　季心葶哑然，她不是不能理解小唯和苏慕沉之间的关系，只是她无法插嘴评判。

　　借着酒劲，麦小唯断断续续道:“因为我爸生意失败，欠了苏家很多钱……后来我姐姐又把苏慕沉的母亲害死了……我相信，不是我姐害死苏阿姨的，可我姐失踪了，那场官司便将她判成了凶手……姐姐不见了，麦家就只剩下我了，我是被我爸用来给苏家抵债的。

　　苏慕沉失去了母亲，他完全可以折磨我，为什么要娶我啊，每当别人讥笑我这么小，就当了别人的老婆，我觉得很讽刺很委屈。我跟苏慕沉的关系，明明不是这样的……我是他的，仇人啊……”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季心葶伸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眼泪从她的眼角溢出，没入季心葶的毛呢大衣。

　　季心葶轻拍着麦小唯的肩膀，不再说话。每回小唯偷偷找她喝酒，喝到醉时，都会把这些话拿出来，反反复复的念叨。

　　是掖藏在心里太久，没人诉说吧。

　　“心葶，我想清楚了，我不可能给他生孩子的。我姐姐还没找到，当年苏母的案子没办法申诉，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是个悲剧。”

　　“而且，苏慕沉不爱我，他若是真想要孩子，别的女也可以给他生，他就是想折磨我罢了。”

　　季心葶并不赞同，在她看来苏慕沉就挺宠麦小唯的，只是宠得有些变态而已。

　　“不想生就不生嘛，这样也挺好的，女人就应该做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用来给男人生孩子，等人老珠黄了，贴着膏药出去蹦迪么？”

　　麦小唯被逗得“咯咯”笑。

　　“心葶，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别被吓到啊。其实苏慕沉又老又搓又矮，我还听说，他不能人道，所以我在苏家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出现在我面前过，可能是没那个男人的勇气面对我。你说，他要怎么生嘛！”

　　“是这样吗？”季心葶确实被震撼到，“可我怎么觉得，他每回从电话里给我的感觉，应该是个高富帅？”

　　“噗嗤……我也这么觉得啊，我还觉得他应该是个性感深沉，并且皮肤白皙，有八块腹肌的男人呢！”

　　“这你都听得出来？”

　　“上次洗澡的时候，恰巧他打电话过来。听他的声音，我都酥了，哈哈哈……！”

　　酒喝完，已经凌晨两点了。

　　麦小唯没再提借钱的事儿，但季心葶主动把钱借给她了。

　　她知道心葶跟她是同一战壕的，她们两很像，都不想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过得不好。

　　两个女生相互搀扶着坐上车。

　　“要不要姐带你去夜总会玩一回，还没去过的吧？趁着要离开江城了，玩次大的？”季心葶插钥匙孔插了半天，方才想起来，她的车不需要插钥匙。

　　麦小唯整个人轻飘飘的，“就、就我们这样……去那种地方，会被人捡死鱼的吧。”

　　“放心，姐有熟悉人，安全保证。”

　　“不行不行……会坏事的。”麦小唯眼前出现了几个季心葶，脑子里唯一能想起来的事，她要赶最早一班飞机。

　　季心葶一脚蹬下油门，车子以恐怖的速度飞驰出去。

　　深夜的马路上没几辆车，季心葶把车速飚到了150迈。

　　“慢、慢点！心葶，我要吐了……”

　　麦小唯趴在窗边就稀里哗啦得吐了起来。

　　“你没事吧，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嘛。”

　　季心葶赶紧抽了两张纸给她，从反光镜里看飘在空中的污秽物，眉头一挑，“臭丫头，你别吐在我车上了……”

　　到了交叉路口，突然一阵刺眼的光线射过来。

　　“心葶，车、车……啊，小心！”

　　季心葶的注意力全在麦小唯身上，回过头看到一辆横向冲出来的车，猛打了把方向盘，可车速太快，已经来不及了！

　　“嘭——！”

　　一声巨响，麦小唯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冲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