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云浮

　　直至日落西山，这一场大战才告落幕。

　　李卫胡乱裹上衣衫，如同软泥一般摊到在地，大口穿着粗气。而公主莹则是神采奕奕，双目之中炯炯有神。

　　“罗源，你来此处所谓何事？”李卫喘息着问道。

　　“李总管果然贵人多忘事。”罗源将那柄花锦月拼死也要盗走的长剑掷了出去。

　　那剑在空中旋转着，最后嘟地一声插在地板之上微微颤抖着。

　　“这剑还给你。”罗源站起身，踉跄着来在李卫身前，傲立。“把仙缘还给我。”

　　“还给你？”李卫大笑，“罗源，罗公子遣词用句倒是颇有些意思。”

　　“这是花兄的命换来的，自然是你欠我一个仙缘。”罗源看着他，酒气自口中喷出，“当然是还！”

　　“应我一个条件。”李卫正了正颜色。

　　“说。”罗源的眼神凛冽起来，红芒难掩。

　　“若是有朝一日我死了，”李卫盯着罗源的双目，手指公主莹道，“你便做公主殿下的解药。”

　　“如你那般？”罗源一声冷哼，“绝不可能！若是你今日不还我仙缘，即便今日我罗源粉身于此，即便魂飞魄散，我也要虚空再造来杀你百世轮回！”

　　“谁教你的这个词？虚空再造？”公主莹微笑着站起来，未着寸缕的她在罗源面前坦坦荡荡，仿佛她面对的不是个年轻男子，而是宫中太监。

　　“我生而知之。”罗源看着她，也仿佛她不过是具枯骨。

　　虽然他知道那并不是。

　　“李卫，你也不必为难罗公子了。”公主莹微笑着，“天下男子何其多也，想一亲芳泽者如若繁星。”

　　“这剑乃是樊桐近百年来所孕养的最强之物，给了你倒是有点可惜。”李卫叹了口气，“既然公主要赐你这段仙缘，你便拿着吧，还什么剑？我即刻便宣布，你便是樊桐执剑人，取消大比。”

　　“只是以你如今实力，就算成了樊桐执剑人怕也是得不了什么仙缘。”公主莹接过话茬，手指微微一动之间，那白色印花宫装便披于身上。

　　罗源羞怒，脑中又是一道慧剑之光闪耀，斩断了那有些惋惜的念头——竟然对于这人尽可夫之人披上衣物感觉不舍？！他咒骂自己无耻。咒骂自己是个不成器的下贱之人。

　　公主莹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仙缘大会上的燕国俊杰，哪一个不是筑基之人？你若是要脱颖而出，何其难也。”

　　罗源看着她，静待下文。

　　“每日子时，你且到后山雪峰之上，我传你一道剑诀，保你在百日后的仙缘大会上力压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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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罗源换了衣物出了明月清灵居，正要前往雪峰之巅时，正碰见夏后长平背着行囊站在门口。

　　夏后长平盯着罗源。

　　“你知道了？”罗源静静地看着他。

　　“不错。”夏后长平也看着他，“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千般罪孽，皆是我罗源的错。辩无可辩。”罗源叹口气，平静地说道。

　　“我要去当穷桑氏的狗。”夏后长平双目之中透出决绝，“罗源，待你成就金丹时，我必碎你万断，以慰花兄在天之灵，以谢花兄传道之恩！”

　　“何必苦等？若你现在杀我，还不是易如反掌？”罗源看着他，“以你如今，已筑基之能。”

　　“不。”夏后长平惨笑，“我要等你得到梦寐以求的仙道威能之时，风光无限之时，杀你于巅峰！”

　　“我等你。”罗源缓缓道。

　　夏后长平原以为这罗源只是托词，却不料在他的双目之中满是真诚，绝不似作伪。

　　“好！”夏后长平咬牙，转身几个飞纵起落间已飘然远走。

　　罗源眼望夏后长平消失处，夜色弥漫。只是那雪山之巅，在漫天星光之下却一如往常，隐隐反射着光华。

　　罗源很准时。

　　如今虽不能说寒暑不侵，但这点寒冷于罗源而言，已不算什么。他摘下背后的长剑，提在手中。

　　弯月如钩，斜挂星斗。

　　星光月芒下，公主莹的白衣泛起一层若隐若现的光华。若不是先前曾目睹那一幕绝难想象的场面，罗源几乎要将其认作是什么仙家大能，玉洁仙子。

　　“这剑名曰流萤。”

　　罗源根本没能看清，只觉一阵幽香铺面，公主莹已与其相对而立，所距不过数寸，呼吸相闻。

　　嗯？

　　罗源皱了皱眉，他只觉小腹之内不由自主地升起一团热流，当下倏然远退数丈。

　　公主莹微微一笑，“怕我吃了你不成？你放心，不过是今日这才云雨一番，我对你暂时没有兴趣。”

　　罗源只觉公主莹的朱唇贝齿瞬息之间在其眼前，遮蔽了整个世界。她的声音如同清泉般缓缓流入他的双耳，除此之外世间一片静谧。

　　“仙缘大会是燕国筑基修士方可参与，若不筑基便需执灵剑，以证根基。流萤便是超越灵剑之上的仙剑。若要求得仙缘，光有仙剑并不足以达成目的，你还需要展现绝世天资。”

　　“你且记清了。”

　　“飞雪白鹭，地涌金莲，碧海潮生云破处，岂曰凌空仙。风餐朝露，一气化万千，纵横几经年。月沉星坠绝非幻，纵剑逍遥天……”

　　歌诀不过千余字。当公主莹说完时，已深刻罗源脑海。

　　“这是剑诀？”罗源满眼疑惑，这跟剑诀可有半点瓜葛？！

　　“当然是剑诀。”公主莹微笑，“霄霆剑诀。但凡世间仙剑歌诀，哪一个不是云里雾里？若是写的明了，那岂不是一万人修一剑，何言变化？若然不变，仙道何谈进展？正因此，一万人修同一剑，却是等同修了一万剑。”

　　“这歌诀我理解不了。”罗源摇摇头，这实在是太过于玄奥，光是听了歌诀毫无用处。

　　就如同云霄意。

　　就在念及云霄意这一瞬间，罗源脑海中瞬间雪亮。原来如此……回想那云霄意的修炼之途，原来如此。我需要一个引路人。

　　公主莹看着他仍旧微笑，“不错，我便是你的引路之人。”

　　“为什么？”

　　“为了云浮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