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脸生的婆子

　　“对不起。”

　　顾子煜的声音带着得逞的惬意，但也很虚弱，显然是真的很痛。

　　宁心原本还想挣扎，但是他这句话仿佛给宁心点了穴，让她动弹不得。

　　宁心觉得自己讨厌极了，她根本没有什么立场生气，但情绪这东西根本不是人可以控制的。她索性放弃去思考自己行为的正当性。

　　顾子煜看怀中的人不动了，还以为是平静下来想听自己解释，于是开口道：“其实娶赵侧妃是我和母妃……还有他的妥协。”

　　但是这个妥协，他现在不能告诉她。

　　顾子煜不顾自己的伤口，将怀中的宁心往心口上压了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快了，你再给我点时间。”

　　他这番话说得极轻，仿佛声音大一点就会牵动伤口。

　　宁心心中酸涩极了，因为她知道顾子煜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个人是原主，而不是她。

　　但此时此刻，她不想破坏这份情绪，于是老实地呆在顾子煜的怀中，沉默了一下才说：“赵侧妃是无辜的。”

　　说完之后，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何时如此圣母了？

　　刚想说些什么补救，就听到顾子煜的轻笑：“你呀……当时是她非要嫁过来给我，我也和她没有发生任何关系。之后我也会给她极好的安排，但她想要我，我却做不到。我心中只有你。”

　　如此肉麻的情话，从他口中说出却多了几分郑重其事。

　　宁心忍住要掉泪的冲动，点了点头，慌忙轻巧地从顾子煜怀中挣脱出来。

　　一时没人说话，房间中的气氛有些沉闷，宁心正想找些理由出门，就听到外面赵嬷嬷的声音。

　　“王爷、王妃娘娘，太妃娘娘找王妃娘娘说话。”

　　今天不是初十五，更不是什么定期晨昏定醒的日子，太妃忽然想找宁心说话，这绝非什么好兆头。

　　宁心和顾子煜对视了一眼，顾子煜说：“我这边还需要王妃娘，太妃有什么事情着你传话不就行了？”

　　赵嬷嬷不敢反驳顾子煜，但她依然微笑着等宁心发话。

　　宁心自然也是不想去的，她正想顺着顾子煜的台阶下去，就听到赵嬷嬷说：“红裳姑娘在那边。”

　　宁心知道肯定是赵侧妃出的主意。

　　赵侧妃那天被她和绿漪欺负了，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红裳身上。

　　既然红裳在，这一趟就不得不去了。

　　宁心站起身和顾子煜告别，然后跟着赵嬷嬷去了。

　　一路上赵嬷嬷都没有说话，宁心也在低着头想自己的事情。

　　她虽然容易陷入感情漩涡，但并非迟钝。方才顾子煜说的几句话，让她心中的疑虑更加深了。

　　再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串起来，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和原主有什么渊源。

　　她还有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测，连说都不敢说出来的那种。

　　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兴奋无比。

　　甚至有一点希望，那个猜测是真的。

　　但宁心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皇上不知为何瞄上了宁家和顾子煜，外面群狼环伺，家中还有赵侧妃生事，那太妃也是敌非友……

　　沉默间已经到了太妃娘娘的院子。

　　宁心刚迈步进院子，就看到红裳在旁边跪着。

　　宁心扶了扶额，赵侧妃还会不会点别的招数了？

　　她快步走到红裳身边将人扶起，赵嬷嬷在旁边想阻拦，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动作。

　　宁心对红裳说了句：“放心。”

　　然后走进了正房，正房中只有太妃和赵侧妃在坐着喝茶说话，见宁心进来了，赵侧妃停住动作。

　　她一脸委屈道：“姐姐莫怪我告状，实在是你院子里的丫头太过分了。”

　　原本一直瑟缩在后面的琉璃站了出来，一张脸肿得都要看不出原貌了，宁心心中一惊，觉察事情有点不对。

　　绿漪虽然下了手，但她手下不是没有轻重的，没理由这么久了还会肿这样。

　　宁心想上前查验，就见赵侧妃伸手将人扯倒了自己身后：“怎么，还嫌打得不够？丫头动了手，主子来补上？”

　　赵侧妃抢白了几句，仿佛是气急了要为自己的人讨公道似的。

　　但她今日却什么别的动作，宁心正觉得古怪，就忽然看到有个脸生的婆子站了出来：“太妃娘娘，您要给我们侧妃做主啊！侧妃一个赵家娇生惯养的小姐，嫁到府里做妾，都是因为怕姑太太孤单，想着来陪陪姑太太，却在这里受这样的欺负。”

　　这婆子说出来的话有些强硬，但太妃竟然不以为忤。

　　宁心留意了一下，心中暗忖听过她方才的言语，这个人恐怕是赵家来的。

　　赵家终于按捺不住，派人来支援赵侧妃了？

　　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宁心不动声色地给太妃请了安：“不知母妃找我过来有什么训示？”

　　她不接赵家主仆的话，这让那个脸生的婆子僵了一僵。

　　只见太妃点了点头：“你嫁进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之前和王爷的关系不好也就罢了，如今你们夫妻情分越来越好，也该考虑考虑孩子的事情了。”

　　她竟没有呵斥宁心，也没有接那婆子的话，反而说起生孩子……顾子煜伤重她是知道的，这个时候提也不是什么合适的时机吧。

　　事情四处透着诡异，看来这里面不是简单地赵侧妃来告状，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

　　宁心没有反驳，低着头应下了。

　　“还有便是你那丫头的事情。”太妃接着说，“动手打人，无论轻重都是不应该。就罚她一个月的月钱吧。”

　　这就是要重拿轻放的意思，赵侧妃也听出来了，面色一变，登时就要发作——罚月钱有什么？宁心私下里贴补谁能管得了？

　　身旁那婆子眼疾手快扯了一把赵侧妃，让她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宁心当然没意见，点点头，和太妃对视一眼，然后退了出去。

　　回去依然是赵嬷嬷陪送，宁心犹豫了一下，问：“房间中那个婆子是从未见过的。”

　　赵嬷嬷答道：“昨儿个晚上琉璃出去了一趟。”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继续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