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每每想起,宁心都扪心自问,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一个别的设定?比如百分百空手夺白刃什么的,但是她此时只有一个百分百乌鸦嘴。
阮月如来的第三天,赵侧妃那边终于开始有了动静。
第一天,赵侧妃送来了一盆五色梅。
第二天,赵侧妃送来了一盆月季花。
第三天,赵侧妃送来了一盆夹竹桃。
第四天,赵侧妃送来了一盆虞美人。
第五天,赵侧妃送来了一盆含羞草。
宁心站在花房中,对着这五盆花发呆,她想了又想,都看不出赵侧妃到底想做什么。
这夹竹桃,她知道是有毒的,但是这种太明显的有毒的花,自己也不会中招啊。
其他四盆花都非常漂亮,也想不出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于是把云铃叫了过来。
宁心不耻下问:“看得出赵侧妃在摆什么迷魂阵吗?”
云铃摇了摇头:“娘娘,我只学过毒药,也学过医学,但是对于花研究的不多。”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宁心也知道这次赵侧妃送来的东西肯定有猫腻,所以就直接摆在这花房里。
隔天赵侧妃就过来了,在宁心的卧房转了转,没有看到自己送来的花,十分不开心地问道:“姐姐嫌弃我送的花不好看?”
宁心摇了摇头:“花嘛,就应该放在花房里,也算是物尽其用。”
赵侧妃不乐意了:“花应该摆在客厅里面,时常看着心情才能愉悦。兰花这样普通的花,姐姐不会都觉得我是在害你吧?”
宁心摇了摇头,但是心中却一直在思索,这赵侧妃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之后的几天,宁心每天都去花房里对着那几盆花发呆,甚至找来了云铃一起,对着这些花的花盆土壤还有花的表面去验毒,都没有发现里面有什么毒素。
直到有一天,顾子煜终于不满自己的爱妻每天神秘消失几炷香的时间,偷偷地跟了过来,看到这几盆花之后表示:“这个我知道。”
宁心看了看他:“这种后宅的把戏你怎么知道?”
顾子煜招呼云铃帮自己搬了一张藤椅,放在花房的廊下。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对宁心答疑解惑道:“其实我的身世比你想得要离奇的多,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并不是瞒着你,而是我不想你那么早的陷入危险。”
他没有回答宁心的问题,却忽然讲起了往事。
“我小的时候住的地方,种了很多很多的花。种花的那个人告诉我,这些花都很漂亮,但是每一种花都有它特殊的用途,比如说君子最爱的兰花,人们都觉得兰花十分高洁,称他为君子之友,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兰花的香气会令人过度兴奋而引起失眠。”
他仿佛陷入了回忆中,过了很久,又指着月季花说:“月季花也很美,而且很香,但是如果玩的久了,会使某些人产生胸闷不适,憋气和呼吸困难。恰好,你就有对月季花过敏的旧疾。”
宁心愣了一下:“我怎么不知道!”
顾子煜眼色深沉地看了看她,没有回答,而是接着说自己的:“夹竹桃很漂亮,但是有毒,茎叶甚至花朵都有毒,这个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但是五色梅……它会散发一种微粒,人接触的久了,会皮肤过敏,引起瘙痒症,这种搔痒无解,甚至会让人失去理智,拼命抓挠,不致死,但是会毁容。”
宁心听得觉得浑身发麻,目光落到后面的虞美人上,顾子煜说:“这虞美人全株都有毒,而果实的毒性最大。如果不慎误食会引起中风,严重的话会危及生命。哪怕不误食,接触久了也会变得痴呆。”
顾子煜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得十分有些缥缈,仿佛是从很远的距离传送过来的。
他说:“那人和我说这些时,都会将花摘下来送到我的眼前,他还告诉我,越美丽的花毒性越大,就像人,对你说话说的越好听,表现的越爱你,可能害起你来也最致命。”
宁心愣了一愣,她看向顾子煜,此时的顾子煜离她很近,却仿佛又很远,她觉得自己被顾子煜隔离在他的世界之外了。
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宁心顿时慌了,她往前走两步,想伸手抓住些什么,但又停下了,站在原地看着顾子煜,有些伤心:“这有什么?我以后不再对你说好听的就是了。”
她这句没头没尾,倒把顾子煜给逗笑了,方才树立起的盔甲顿时烟消云散。
顾子煜笑道:“我说的这些人里当然不包括你,因为你呀,你永远都不会是花言巧语的花朵,你大概是只刺玫吧。”
他的声音十分温柔,像是开玩笑,说出来的话却极其促狭,宁心瞪了他一眼。
顾子煜道:“这些花都是赵侧妃送来的?”
宁心点了点头。
顾子煜说:“需要我出手吗?”
宁心说:“不用,这些小伎俩我还不放在眼里。”
当天晚上,栖梧居举办了第一届花卉识毒大赛。
创始人宁心上台做开幕致辞,她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斥着花朵的世界,我们爱花朵。但是很多花朵也是有毒的,我们如何能够在安全距离里欣赏花朵,这是十分重要的。你们虽然只是丫鬟,但是你们要伺候主子,很多时候你们要选择花朵放在主子的房间里,这样的话,了解花的毒性,对于你们来说就尤为重要。”
讲完了重要性和必要性,她把场子交给了云铃。
丫头们本来不知道自己学这个有什么意义,但是王妃说了,这个不仅要学,还要考试。
虽然不知道考试是什么东西,但是听他们说就是回答几个问题,如果回答的好了,还有月钱奖励,如果回答的不好,就要去负责照顾这些有毒的花。
月钱虽然不多,也不太重要,但是没有人想去照顾这些有毒的花,于是大家听得十分认真。
第二天王府中就传遍了王妃开花会识毒大讲坛的事情。
据当天下午传回来的消息,赵侧妃的院子中砸碎了一整套官窑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