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拽着想避开的赵明歌,上前冷哼一声,拆开了黏在一起的两个人。
顾子煜也很耿直,伸手抓着宁心的手,笑眯眯地和太妃打招呼。
“母妃,我今天才从江南回来,得知你们都入宫了,就在门口等着。”
太妃瞥了一眼宁心,也没说什么,就是脸色不大好看。
太妃说:“嗯,皇后娘娘设宴,为京城中的达官贵人压压惊,倒也不是大事。难为你除了王妃之外还能捎带着挂念一下我。”
顾子煜脸皮厚如城墙,太妃说的这些话他根本不往心里去。
“母妃这段时日身体如何?”
太妃说:“身体好的很,难为你记挂着王妃的时候还能顺道记挂一下我。”
宁心:……
顾子煜:……
赵明歌:“这里风大,不如我们进去说吧?”
太妃眼前一亮,仿佛想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对了,我身体好,你们是一个都指望不上,多亏明歌一直在我身边照应着呐!”
她将身旁的赵明歌往前拉了拉:“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顾子煜笑意盈盈:“谢谢你。不过,你是谁?”
这句话太狠了,你满心当人家妾室,结果人家不认识你。
宁心忍住没笑,赵明歌也窘迫得想钻进地缝。
太妃冷哼一声:“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赵家表妹,你这就忘了?”
顾子煜说:“赵家这么多表妹,刚养病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太妃心中咯噔一声,没摸准他说这些话是想表达什么,还是单纯随口一说。
黑夜中看不大清人的神情,太妃心里没底,就说:“我们先进去吧。”
上了软轿,赵明歌跟在太妃身边,后面一架双人的自然是顾子煜和宁心。
顾子煜问道:“这段时间还好吗?”
他声音压得很低,并非怕谁听到,而是享受和宁心窃窃私语的感觉。
宁心说:“谁敢欺负我?我可是出了名的凶神恶煞,你还不知道吧,我把想冲进去闹事伤害我娘的灾民给杀了,砍下头颅竖在宁府门口。”
宁心说话时,声音十分平静,但带着不易察觉的低落和自嘲。
这里面的小情绪,让顾子煜心中一痛,伸手将宁心揽在怀中抱得更紧了。
他说:“我很开心,又很愧疚。”
宁心说:“开心怎讲,愧疚怎讲?”
顾子煜说:“我开心,开心你这么坚强。也愧疚,这些应该我替你扛着。”
宁心摇了摇头:“哪怕是至亲之人,也没办法做到所有事都为对方扛着。只要你理解我,我就很开心了。”
她说这话,让顾子煜沉默了。
他不敢想象,用了那样铁血手腕的宁心,在事态平和之后的京城,都遇到了怎样的情况。
顾子煜抱着宁心说:“我回来了,一切都会没事的。”
宁心将头放在他怀中:“我信你。”
众人到了太妃正房,太妃问:“江南情况如何?”
顾子煜没有说话,却抬眼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赵明歌。
他去江南在某种程度上说是个秘密,他当时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告诉太妃,因为在太妃眼中,需要在他和赵家之间做选择题时,他没有那个把握太妃会选自己。
因此万一赵家是背后做手脚的人,他就会特别被动。
和太妃说还只是担心是否会传到赵家耳朵里,但如果当着赵明歌的面说,那几乎就等于和赵家直说了吧。
赵明歌见状知道顾子煜想让她走,但她不想走,慌忙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太妃。
太妃说:“不用避讳明歌,她也算是自己人。”
她这句话直接把顾子煜给气笑了:“父王都走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流行妾室娶冥婚?”
宁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太妃才反应过来顾子煜的意思,怒道:“我说是你!”
顾子煜说:“我上次就和您表明过态度了。”
太妃说:“有什么不好的,你和我说啊,我们去解决问题。”
顾子煜说:“我不想解决问题,只想让她离开。”
那就没得聊了。
当事人在场,聊什么都会对人造成伤害——还没说几句,赵明歌已经站在旁边泫然欲泣了。
顾子煜心想,爱和不爱差别真的很大。
看到赵明掉泪,他的第一反应是,宁心才不会落泪呢!
但随即想了想,若是宁心掉泪呢?
那就掉泪吧,因为她是宁心,所以他爱她的全部。
这样的想法让今晚都美妙起来。
顾子煜携手宁心从院子中出来,宁心说自己不想回去睡觉,想上房揭瓦。
顾子煜:“???”
宁心:“上房顶看星星。”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她在现代住在孤儿院的小时候,孤儿院在城郊,没那么多的高楼大厦和光线污染,她总能看到天上的星星,十分美好。
但随着年龄长大,她再也没有看过了。
来到古代之后,她时常想着,此时没有被污染过得天空应该特别美吧!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房顶上看看,可是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给耽误了。
今天好像是个好机会,时间和心情都很搭配。
顾子煜看她说起这件事时星星眼的样子,也格外开心起来。
他将宁心拦腰抱起,然后腾空上了屋顶,宁心伸出手,仿佛自己真的可以“手可摘星辰”一般。
宁心看着天上的星星开心万分,顾子煜不懂她这样的情绪。
“星星看到了,为什么就开心呢?”
宁心说:“因为星星离我们很远很远,光的传播速度来算,当我们看到它散发出的光芒时,那颗星星可能都不存在了。是不是很凄美?”
顾子煜:“什么是“速度”?”
宁心:……
两人鸡同鸭讲的次数多了,也都对这样的情况表示习惯。
宁心觉得幸福的不是对方和你步调一致——很少有两个人能完全步调一致的,而是他愿意用有限的时间去欣赏自己也理解不了的但你热衷的东西,这真的太可贵了。
回到栖梧居之后,又是一个狂热的夜晚。
第二天早晨,宁心发现自己又“脱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