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寻求外援

　　顾子煜看着宁心，忽然想起之前在书房的时候，宁致远和他说的话。

　　宁致远说，若不是必要，还是暂时不要讲所有时候和宁心全盘托出。

　　他是担心事情未尽，宁心此时知道不知是福是祸，顾子煜也就没有坚持。

　　此时和宁心聊天儿，话赶话说到这里了，想到宁致远的话，也就生生将自己的话咽了下去。

　　“你们宁府总是有些不同的，毕竟大祁朝兵权集中，之前是我和宁府各为三分之一，另一分一半在后家，一半在皇上手中。但自打那时候皇上借机收了我的兵权，剩下唯一一个比较突兀的，就是你们宁家了。”

　　宁心沉吟片刻：“那犯他忌讳倒也正常，只是他想要为何不收回去？暗地里搞这些有什么意思。”

　　她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颇有些大不敬，而且任性。

　　但她也知道顾子煜并非一个愚忠的人，哪怕她的父亲宁致远也不是。

　　顾子煜包容地笑了：“你还真是说些孩子气的话，他虽贵为皇上，却也不是可以任意妄为的。当初……当初这江山打下来，是宁老将军的汗马功劳，最终他和弟兄三人战死沙场，才换得当时的圣上有喘息的时机，重振旗鼓一把将这天下打了下来。”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宁心却明白他未尽之言的意思。

　　宁家人的兵权，是靠自己先辈的血肉之躯换来的。

　　而宁家的后辈，也撑得起这个祖荫。

　　大祁朝的人，从上至下——最可怕的就是这个“从上至下”，因为皇上并非凌驾在所有人之上，还会受宗族的制约——都认为宁家人是大祁朝的守护神。

　　皇上再不乐意这个观点，也没有办法来硬的，引人诟病。

　　两人的话题沉重了，房间中的氛围就沉了下去。

　　宁心犹豫了一下，问到：“那他们二人的婚事……怕是不行了？”

　　顾子煜眯了眯眼睛：“不会的，你放心。”

　　与此同时，宫中的两人也在讨论着这个话题。

　　小郡主瞪大了双眼，问：“为什么不行？”

　　她这句话说出来，宫殿中的气氛明显变冷了。

　　她此时正跪在下面，仰头看向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两人相隔有一定距离，小郡主不太能看得清楚他的表情。

　　但她依然能想象到——他一定面无表情，嘴唇微微泛白——他很少外显自己的情绪，对她也极为和气，唯一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是她刚入宫的时候。

　　那时她不懂自己面对的是皇上，只想着自己父母初丧，全天下人都对不起自己，而听人说自己的父亲是为了救眼前这个人而死的，自然也就觉得这个人理应觉得愧疚。

　　于是当皇上来嘘寒问暖的时候，她总是冷脸相对，第一次的时候，章林很生气地要打她，被皇上拦住了。

　　她便以为皇上是愧对她的，却不知，这世间哪有什么理应？

　　皇权就是皇权。

　　在不知道第几次面对她的冷脸后，皇上露出了那个表情，然后转身离去，七天都没有出现。

　　皇宫是个极为逢高踩地的地方，往常皇上每天来的时候，宫中上上下下对她都非常用心，吃穿住用无不精致。

　　但皇上七天没来，她的吃食也就从山珍海味变成了下人都不吃的馊饭。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此时在宫中顿时迷茫起来。

　　这是她听到了有小太监在门口窃窃私语，说她不知轻重，能依靠的就是皇上了还如此拿乔。

　　小郡主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养在深闺中万事不发愁的千金小姐了，她需要配合皇上彰显出他对忠臣遗孤的厚爱，以获得自己好好活下去的机会。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章林派了人特意在门外说给她听的，她很感谢章林能点醒她。因此哪怕是之前章林对她并不友善，这次回宫之后，她也并未心存芥蒂。

　　这宫中，哪有谁会平白无故对你好？看你跌落谷底愿意说一句话指点你，都是难得的情分了。

　　小郡主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自己左边传来一声轻咳，几乎微不可查。

　　方才众人都退出去了，能进来伺候在一旁的，只有章林。

　　这是提醒她赶紧说些缓和的话。

　　但小郡主着实不知道如何开口，若让她说自己不嫁了，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于是也抿着嘴不吭声。

　　“婚事，你一个女儿家就不用操心了。朕这边会给你安排好的。”

　　皇上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带着一些明显的疲惫，让章林和小郡主都惊住了。

　　小郡主沉默了一下，追问道：“如果皇上安排的不是宁府的婚事，那就罢了。”

　　章林急得想上前捂住小郡主的嘴，但小郡主再不是皇室血脉，也是皇家亲封的，轮不到他上去指手画脚。只得在旁边干着急，又担心皇上被气着了身体抱恙。

　　小郡主的话落在空气中，甚至没引起一点水花。

　　皇上挥了挥手，对章林说：“章林，你带她下去吧。这几日就住在宫里，虽说皇家郡主下嫁，陪嫁的女官嬷嬷都是管家好手，但一家主母也多少要懂得一些东西。朕安排了有经验的嬷嬷，一并给你送去。”

　　他避开了小郡主的问题。

　　小郡主心急如焚，她肯定不会觉得皇上改主意了，他说给自己安排婚事，只可能是除了宁元嘉之外的其他人。

　　她有心去找宁心想办法，但皇上的意思，竟是要将她给软禁起来。

　　小郡主坚持不肯走：“皇上！”

　　皇上却容不得她再说：“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小郡主犹想再说，就看到章林恳求的眼神：“小郡主，请吧。”

　　两人还在僵持，只听门外有人禀报，说荣王顾子煜求见。

　　皇上冷笑一声：“往常唤他进宫倒是推三阻四，见上一面难于上青天，这会儿自己跑来的倒是及时。”

　　小郡主知道顾子煜定是为了自己而来，果然，顾子煜路过她时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她的心才稍微放下一些。

　　却听皇上说：“不知荣王爷找朕何事，章林，你就不用伺候了，送小郡主出去吧。”

　　章林弓腰应了，这次却没再如小郡主的意，连拉带拽将她扯出了殿。

　　小郡主咬了咬牙，望着顾子煜的背影，忽然转身甩开章林冲御花园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