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到嘴的肥肉

　　宁心想要回管家权，这是毋庸置疑的。

　　在古代，尤其是后宅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没有管家权就是把生杀大权交给了别人，自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她穿成了地主阶级还算好，哪怕只是看着身后的家族都无人敢动她，但她一点保护身边人的能力都没有。

　　但权力这种东西，一旦交出去就很难再收得回来。

　　当初嫁进来是个契机，但王妃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没有接手，如今宁心想要回来，难如登天。

　　至少在她的理解里是这样。

　　现如今有宁元嘉帮她开口，虽然在她眼里宁元嘉还是个小屁孩，但是在荣王府面前，宁元嘉代表的是兵部尚书府的态度。

　　只是她也清楚，顾子煜是个王爷，虽然是异姓王，却也有爵位在身，何况顾子煜战功赫赫，并非是被吓吓就乖乖听话的纸老虎。

　　就算这次要不回来，让荣王府知道自己的分量也好。

　　宁心没有非要到不可的想法，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反观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的气场完全把她隔绝在了外面。

　　顾子煜看了一眼小舅子微微颤抖的右手，又看了看一旁梨花带雨的琥珀。

　　“是该换了，云锦，你和红裳一起去叫赵嬷嬷过来，让她带上库房钥匙。”

　　这番话说完最惊讶的莫过于琥珀和宁元嘉，他们二人一是在王府生活十几年的“老人”，对府内的情况和王爷的脾气再清楚不过；一人是兵部尚书府的嫡长子，从小跟在父亲身边看尽官场沉浮，对顾子煜也不可谓不敬佩，今天来说这番话原也是为了给姐姐挣脸面，并没有想过能如此简单解决的。

　　谁知顾子煜面对自己称得上是挑衅的言语，竟然无动于衷。

　　他是不是和自家姐姐一起傻了？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好在云锦及时出现，拉着不想动的琥珀出了书房。

　　宁元嘉一拳打在棉花上，用不上力气，讪讪地在自家姐姐旁边坐下了。

　　顾子煜正忙着品茶，房间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宁心这会儿才想起来：“你怎么打了琥珀？”

　　最开始绿漪是说琥珀被打了，两人才匆忙跑出来看的，事情后来又演变到现在的地步，一时都不记得最初的问题了。

　　宁元嘉在姐姐身边才恢复了十五岁少年该有的样子，闻言气的满脸通红，又估计着顾子煜在旁，压低了声音：“姐姐！谁会去和一个丫鬟动手！是云铃啦。那丫头拦在门前不让我进去找你，云铃才和她动了手。”

　　说到“云铃”时，方才势如闪电动手甩琥珀巴掌的那个面生的丫头上前一步，对着宁心行礼。

　　云铃长相很普通，比起绿漪的娇俏和红裳的柔美，她最多算个端正，但一双眼眸深不可测，让人不可轻视。

　　宁心肃然起敬，这怕是个高手啊……

　　宁元嘉看着旁边对一个丫头露出这种神情的姐姐，有种想要拔腿回宁府的冲动。

　　他不过是一个月没见到自家姐姐，怎么变得如此……天真？

　　“姐姐你……”他没忍住，想问问自家姐姐是不是中邪了，却被顾子煜一个眼刀扫了过了，顿时噤声。

　　但小伙子很委屈，自己又做错什么了？

　　不一时外面就有人来了，竹帘还未全打开，就听外面云锦提高了声音：“赵嬷嬷您小心门槛儿。”

　　话音未落，帘子打起来，赵嬷嬷走了进来。

　　她穿着古铜色的衣服——据说三十年前她就这么穿——显得整个人越发老气端庄，这会儿弓着背给顾子煜等人行礼。

　　虽说是在行礼，但看着气势比着一般的主子都不输什么。

　　顾子煜的“免礼”刚说出口，一旁又跟回来的琥珀赶紧上前扶住了赵嬷嬷。

　　“劳烦嬷嬷跑这一趟。”云锦笑眯眯地开了口，“只是有些事情嬷嬷最清楚，别人还真理不明白。”

　　有些事情顾子煜不好开口——说得软了自降身份，说得硬了太妃那边不好交代，少不得云锦这个大丫鬟出来说几句。

　　赵嬷嬷脸色果然好了一些，她从小看着顾子煜长大，又得太妃倚重，这么多年来她自己都把自己当半个主子了。

　　方才被云锦叫来，问什么事只是笑也不说清楚，又兼路上琥珀告状说王妃的娘家兄弟让人对她动了手，心理早就万般不舒服。

　　这会儿缓缓地直了直腰身：“姑娘说笑了，王爷是谁，我又是谁，哪里算得上劳烦。”

　　云锦自然不会和她纷争这个话题：“之前王爷大婚的时候，娘娘不熟悉府中事务，怕慢待了太妃娘娘，所以一直不肯接手库房钥匙。原是好意，但如今已经一月有余，王妃娘娘也熟悉了府中上上下下，嬷嬷也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云锦慢条斯理，笑意不减，却将事情的利害关系说得十分清楚。

　　宁心心中感慨，这个丫头不错，古代宅斗必备良品，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顾子煜的通房丫头，如果不是的话不如要到自己身边。

　　不过赵嬷嬷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心甘情愿交出手中的权力，她抬起眼睛，却不看顾子煜：“王妃娘娘开口，老奴自然不敢多说，这后宅无论谁管，最终不还是娘娘做主。”

　　宁心一脸懵逼，怎么说着说着到自己这里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会儿如果认怂以后就真怂了：“嗯，那就给我吧。”

　　赵嬷嬷一愣，准备好的话却接不上去了。

　　她原本明嘲暗讽，想让宁心知难而退，自己放弃这管家的事情，谁知她扮猪吃老虎，硬是不接招，倒是把她的后招给将军了。

　　难道就这么把到手的肥肉交出去？

　　她当然不甘心。

　　早些年虽然太妃倚重她，但权力一点没让她染指，她也不知道个中滋味。后来王妃进府，这中馈原是要给王妃的，谁知王妃不要，太妃又沉迷道教，这才交到她的手中。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旦品尝了权力的滋味，真的难以放下。

　　赵嬷嬷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不置可否的顾子煜，终究没有松口：“这事情，恐怕老奴要先禀报了太妃娘娘，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