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沈羲和想到的东西也不多，要不了几分钟就写完了。一抬头才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屋子里特别安静。

　　“咳，羲和啊，你和师父说说，你写了个什么呀？”

　　沈羲和有点不好意思，她把纸笔收起来，脸红道，“我现在就是个末流的编剧，写不了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就是看到各位长辈对京剧的热爱，心里模模糊糊有了个想法。”

　　“你说来听听。”

　　“对，说来听听。”

　　沈羲和抿了抿唇，开始讲述自己的想法:“是这样的。京剧这么美好，为什么大家提起京剧都伴随着小众、老年人、高不可攀的标签呢？为什么号称国粹，可学京剧的孩子却一年比一年少呢？为什么曾经被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所喜爱追捧的娱乐项目到了现在却没落至此呢？”

　　是啊，为什么？这也是众位大家心里的呐喊和疑惑。

　　“我是个年轻人，我知道年轻人的想法。无非是因为京剧多年来被人端的地位太高了，什么国粹什么高雅艺术，这样的词一出，就能吓跑不少年轻人。各位长辈都是学戏几十年，我说句话你得承认，从古至今，戏剧的出现就是为了娱乐大众的精神世界的，对吗？”

　　“对，是这样的，你接着说。”

　　“既然都是为了娱乐大众的精神粮食，何来什么高雅低俗之分？一罐佛跳墙是美食，难道街边的烧烤就是垃圾，大家不要去品尝吗？可是，很多人更容易吃到街边的烧烤，而接触不到高高在上的佛跳墙。人们都知道佛跳墙美味，可怎么个美味法，知道的人却绝对没有知道烧烤美味的人多。”

　　沈羲和喝了口水，捋了捋自己思路，接着说道：“所以，我们要让现在远离京剧普罗大众，尤其是年轻人知道，京剧也是很美好的，味道是很棒的。京剧不只有慢慢悠悠的唱词念白，也可以很酷，很潮流。”

　　“啊，羲和说的一针见血。仔细想想，我们是不是真的把自己端的太高，以至于年轻人都望之而旋走了呢？”

　　“电影现在已经是很大众化的娱乐方式了，基本上80％的国人都看过电影。它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尤其是在年轻人中的影响力尤为巨大。我想做的就是写一个关于京剧的剧本，我不会像以前那些电影一样，去说这是多么优雅高尚的艺术，我想写一个很酷很有节奏的故事，而故事的载体就是京剧。我想通过这个故事，告诉年轻人，学京剧，唱京剧是一件很潮流很飒的事情，告诉他们京剧不是中老年人的专利，京剧本身就是潮流。”

　　一刻的静默之后，所有的老人们都集体开始鼓掌。

　　有些老人甚至一边笑一边擦眼泪。

　　胡成林没想到自己这个还没正式拜师的弟子，是个这么有想法的孩子。如果这事儿能成，对于戏剧人来说，真是能让所有人喜极而泣的一件事啊。

　　他拍了一把桌子，“此事当浮一大白！服务员，拿酒来！老朽我为了保护嗓子，滴酒不沾，可今天收得佳徒，又知徒儿如此志向，所谓双喜临门不过如此了，必须喝一口庆祝一下。”

　　周围的老头和老太太们也都跟着起哄，大声喊着服务员拿酒来，有几个还唱起来了。

　　沈羲和可不敢让这些人喝酒，本来年纪都不小了，再加上她是知道这些人为了保护嗓子烟酒一律不沾的。从来没喝过酒，谁知道喝一口下去会出什么事儿。

　　“师父，各位长辈，我还想好好学戏，得保护嗓子，可不能喝酒。你们作为长辈，就得给我带个好头，说不沾酒，那就绝不能沾。咱们以茶代酒如何？”

　　要是硬劝，说不定这群老小孩反而会较上劲来，拿自己说事，那肯定不会有人再嚷嚷了。

　　果然，听徒弟这么说，胡成林马上就消停了。“对对，年轻人要好好保护嗓子，烟酒这类东西绝对不能沾，辛辣之物最好也戒了。来来来，咱们这群老帮子给年轻人带个好头，以茶代酒，干杯！”

　　气氛更加热烈了，每个人都想跟沈羲和讲讲自己当年学戏的事儿，让她去寻找灵感。

　　沈天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一边装壁花。看着妹妹一边听老人们吹牛，一边奋笔疾书的样子，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嗯，妹妹这个样子真可爱，还是留作私房照好了，存到私密相册里，就不跟老二老三分享了。

　　这边的聚餐折腾到天香居打烊才散了。临走之前，每个老人都给沈羲和留了联系方式，让她答应写出剧本一定要第一时间拿给他们看，这才各自离开。

　　胡成林也被他的大儿子接走了。一眨眼，天香居门口只剩下沈家兄妹二人了。

　　“哥，刚刚你很无聊吧？”沈羲和这才想起自己冷落了哥哥，赶忙补救。

　　沈天玑笑着摇头。他才不会说自己拍了上百张妹妹的照片，有慷慨发言的，有嬉笑耍赖的，还有认真写字的。这可都是自己独有的，天枢和天权都没有。

　　他也拍了妹妹唱戏的那段视频，顺便把网上的那个视频也下载了，一起打包发给小何了，想必现在小何正放给老爷子看呢吧。

　　“看你那么开心，我怎么会无聊呢？”

　　看着这么好的哥哥，羲和忍不住扑上去给了个熊抱。

　　想起大妈那天打电话交给她的套话任务，趁着现在气氛正好，羲和斟酌半晌，还是开口了，“咳，那个。嗯，大哥啊，我说你都三十二了，就没有考虑过给我找个嫂子？”

　　“喝，人家都是你妈～逼你相亲了吗？到我这儿，我妈还没说呢，我妹先来了，这是升级版？你妹逼你相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