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将门虎女

　　齐云萝一听此言，急道：“蔡大人，难道你要去告发我？”

　　蔡似远摇了摇头，说道：“公主见外了，蔡某一向喜欢成人之美，怎能阻拦公主呢？蔡某的意思，是请狄将军陪同公主一同行走，狄将军武艺高强，弓马娴熟，有以一当百的本领，足以保护公主，狄将军你看如何啊？”

　　旁边的狄澜微一躬身，抱拳说道：“蔡大人谬赞了，既然蔡大人开口，狄某定然拼死护得公主安全。”

　　齐云萝一听原来蔡似远是要狄澜保护自己，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激，于是说道：“多谢蔡大人，那兰溪就麻烦狄将军了。”

　　蔡似远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蛮兵围城，形势危急，可滇王竟听信某些大臣的庸言，迟迟不肯向帝国求援。这城里虽有七万将士，可大多未经战阵，拿起弓弩来腿还发软，怎能抵挡如狼似虎的蛮兵？帝国名将如云，士卒善战，若是请帝国出兵，这些小小蛮夷，岂不是一触即溃，望风而降？滇王毕竟年纪尚轻，有些气傲，可现如今敌人已经围了都城，这是国家兴亡的大事，切不可儿戏啊！蔡某听说公主和滇王手足情深，平日里最受滇王宠爱，公主是不是能劝劝滇王？”

　　齐云萝苦笑了一下，说道：“现如今政事繁忙，兰溪也没机会见王兄了。”

　　蔡似远点了点头，说道：“蔡某也是病急乱投医，万一蛮兵破城，蔡某这个中原人只怕也要小命不保，哈哈。那狄将军，公主就交给你了。”说罢，蔡似远行了个礼，辞别了齐云萝。

　　齐云萝看着蔡似远胖乎乎的身影走远了，回头对狄澜说道：“狄将军，你现在没别的事么？兰溪一个小小的公主，要帝国大将护卫，实在是担当不起。”

　　狄澜答道：“哪里，狄某在帝国不过是个低级武官，哪比得上公主千金之体，公主请吧。”

　　齐云萝笑道：“那就麻烦狄将军了。不过还是狄将军先请，兰溪扮成宫女，怎么能走在狄将军前面？”

　　狄澜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宫门，宫门口的侍卫见了狄澜带着个宫女，也没多问。狄澜虽说在帝国时只是个校官，但他和蔡似远身为帝国使节，在滇国地位特殊，只要不做什么犯禁的举动，一般的官员都管不到他们。

　　两人出了宫，转了几条街，发现街上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齐云萝不解道：“狄将军，这大街上为什么这么空？人都去哪了？”

　　狄澜摇了摇头，说道：“狄某这些日子一直和蔡大人在中书省住着，也不知道这外边是怎么回事。”

　　两人又走了几条街，忽听得前面一阵马蹄声响，两人抬头望去，只见前面空旷的街道上，迎面一人正骑着快马奔来。那人看着二十左右的年纪，腰悬利剑，顶盔掼甲，背上披着一条火红大氅，看起来威风凛凛。待走得近了，看清面目，竟是个柳眉杏眼，长得十分俊秀的美少年。那人也见了齐云萝和狄澜，一拉缰绳，停在了他们面前，一双眼睛不断地打量齐云萝。

　　“此人无礼。”狄澜低声道，齐云萝看他一直盯着自己，也不作声，便说道：“看什么看？”

　　那人嘿嘿一笑，问道：“你是公主吧？”

　　此话一出，齐云萝和狄澜都吃了一惊，齐云萝否认道：“小女赵佳，并不是什么公主，阁下恐怕是认错人了。”

　　那人哼了一声，说道：“赵佳？你若不是公主，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

　　齐云萝和狄澜对视了一眼，接着问道：“阁下此言何意？”

　　那人也不答话，忽地一个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拔出佩剑对着狄澜就是一剑。这一剑来势迅猛，出其不意，狄澜完全没有准备，剑尖直刺他前胸，此时再去拔剑格挡根本来不及。狄澜眼见着剑尖袭来，毫不慌乱，右手极快地向剑身上一拍，一下子将佩剑打偏了三寸，身子一侧，已经来到了那人身前。那人想不到狄澜行动如此之快，但他也不惊慌，左手护住前胸，右手收剑，脚下连退几步，避开了狄澜。狄澜柔身跟上，右手“呼”地一掌拍向那人面门，那人极其灵活，头一偏避开这一掌，右手在身前舞了个剑花。狄澜见一时制服不了他，也稳了稳步伐，从腰间拔出了佩剑。

　　两人此时以利剑相搏，狄澜身材高大，使的剑法是中原军队中的阵战剑术，大开大阖，走的是刚猛的路子，而那人剑法灵动轻巧，力量不可和狄澜相比，但动作敏捷的多。两人拼了二三十合，谁也占不了上风。

　　齐云萝看着这两人在街中打斗，狄澜虽说自称在帝国只是低级武官，可她曾听人讲过，狄澜的武艺在滇国算是数得上的高手，而眼前这个青年竟能和狄澜堪堪打平。都城的将军，她大多都能认得出来，却从没见过这个青年，可见不是什么高级将领。

　　想不到滇国的年轻一辈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才，看他的装束像是富贵人家出来的，难道是哪个将军家的公子？

　　齐云萝正在这想着，那边狄澜已经将那人逼到了墙边，原本那人和狄澜势均力敌，可战得时候久了，狄澜依旧精神充沛，那人却渐渐有些气力不支，骨软筋麻。两人斗到五十余合，那人忽地“唰唰唰”连出三招，向前稍微逼退了狄澜一步，接着连忙一个收剑势，身子一躬，双手抱拳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请了！”

　　之前斗的这五十合，狄澜已经渐渐觉得那人似乎没有杀意，只是在探他的底，此刻见那人认输，也就不再攻上，将佩剑一收，回礼道：“不敢，阁下剑法精奇，令人钦佩，想不到这滇国中还有阁下这样的后起之秀。”

　　那人听了狄澜的话，突然愣了一下，然后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还当你是御前侍卫，想不到竟是帝国的使臣，你是狄将军吧？”说罢，他转身向着齐云萝施礼道：“小女谢兰亭，见过兰溪公主。”

　　“什么？”齐云萝和狄澜又吃了一惊，狄澜奇道：“你是女的？”

　　此人身着盔甲，外披红袍，腰间的剑鞘上镶着宝石，一看就是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将军，想不到竟然是女子。齐云萝想了想，问道：“小姐令尊何人？”

　　“家父是兵部尚书，镇南将军谢丰阳。”

　　果然猜的没错，确实是将军家的，但没想到不是公子而是千金。此时那谢兰亭还在打量着齐云萝，齐云萝笑道：“你还看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公主的？”

　　谢兰亭一抿嘴，说道：“这时候凡是城中的百姓，不论男女老幼都去帮着守城了，连宰相家的衙内都在城头搬箭，你自己跟着这么一个大汉在这里晃荡，一看就是从宫里跑出来的啊。后妃嘛，不可能自己跟着侍卫跑出来，宫女就更别说了，那就数来数去，就只有传说中横行无忌的兰溪公主了。只是没想到这位我以为的御前侍卫竟然是鼎鼎大名的狄将军。”

　　齐云萝点了点头，说道：“谢小姐真是聪明，兰溪佩服得紧。”

　　谢兰亭笑道：“况且，公主的靴子都露在外面了，上面描龙绣凤的，寻常人哪敢穿？”

　　齐云萝低头看了看，她只换了衣服，可没记得换鞋，谢兰亭这么一说，她也笑道：“嘿嘿，偷偷跑出来的，仓促之间，把鞋子忘了。你今年多大？”

　　谢兰亭一愣，“回公主，小女二十有一。”

　　齐云萝忽然对谢兰亭躬身施了一礼，谢兰亭吓得连忙还礼，齐云萝说道：“兰溪今年十九，小两岁，兰溪见过谢姐姐。”

　　谢兰亭连忙下拜道：“不敢，公主折杀小女了，公主金枝玉叶，小女怎敢与公主互道姐妹。”

　　齐云萝三步并作两步，跳到谢兰亭身前，将她一把扶起，笑道：“我此时不是什么公主，咱们有缘相见，我小两岁，理当喊一声姐姐，咱们就以姐妹相称，不好么？”

　　谢兰亭虽说平日里做事潇洒，无拘无束，但谢家家教森严，这些礼数上从不敢缺了，齐云萝来这么一出，她还有些不习惯，低声问道：“妹妹是背着大王偷偷跑出来玩的么？”

　　齐云萝瞪着大眼点了点头，问道：“姐姐刚才说百姓们都去守城了？”

　　谢兰亭点了点头，心想这宫里的金枝玉叶，估计都不知道外边打成什么样了，便说道：“公主有所不知……”

　　“嗯？”齐云萝一嘟嘴，谢兰亭连忙改口，公主虽说和她姐妹相称，但她还是丝毫不敢怠慢，一本正经地说道：“妹妹有所不知，前天上午，蛮族人蜂拥而来，少说城外也得有十万余众，而且每天都在不停地增兵。蛮族人骁勇善战，前天傍晚差点就一举攻进了东南城墙，还好田将军支援得及时，才保住了南门。昨日大王已经动员全城百姓集结东、南、西三门，男子助战，女子老幼搬运粮草军备，全城唯一没参战的，估计就剩下宫中的女眷了，大王今天还上城坐镇了呢。”

　　“王兄在城墙上吗？”齐云萝眼睛一亮，说道：“谢姐姐，你带我去城墙上看看行吗？”

　　“你要找大王么？”谢兰亭问道。

　　齐云萝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也不全是，我还想看看蛮族的军队。”

　　“你背着大王出来玩，现在又要去找大王，我是有点搞不懂了。”

　　齐云萝叹道：“我已经好久没见过王兄了，在宫里王兄忙得很，根本没工夫见我。”

　　谢兰亭看了看旁边的狄澜，说道：“好吧，反正你有狄将军护着，也出不了什么事，我本来是回家给爹爹拿药的，你在这等我一会儿，等我拿了药带你去城墙上。”

　　齐云萝笑道：“除了狄将军还有姐姐，姐姐武艺高强，我怕什么呢？”

　　谢兰亭翻身上马，冲着齐云萝笑了笑，一拉缰绳，绝尘而去。

　　齐云萝看着谢兰亭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路口，叹道：“真是将门虎女，谢将军的千金竟然如此英武，是不是，狄将军？”

　　齐云萝话音落了半晌，也没见狄澜答话，回头一看，狄澜竟呆呆地愣在那里，齐云萝噗嗤一笑，上前拍了拍狄澜，说道：“狄将军？你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