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暴乱之五

　　“你们有什么事，大可一一报来，本宫奉大王诏旨前来，定能给你们一个明白。”齐云萝握着金杖，看着前面的人群。很快就有一个人高声喊道：“你是谁？”

　　“我是大王亲妹，封号兰溪，怎么，你还怀疑我？”齐云萝微微一笑，那人没作声，反而是旁边一个人喊道：“原来是兰溪公主，你说话顶用么？”

　　齐云萝晃了晃手中的金杖，“我持中原皇帝御赐大王的金杖，说话怎么可能不顶用？”

　　“顶用就行，”又一个人喊道，“那快给我们开仓放粮！”

　　“放粮？”齐云萝冷笑道，“凭什么放粮？”

　　“不放粮，我们都要饿死了！”“城里都没粮了，还不放粮，难道要把我们都饿死不成？”“他们这些王室贵胄，根本不缺粮吃，怎么会管我们这些小民的死活？”

　　“谁说不放粮就得饿死？”齐云萝高声道，“朝廷自有官署卖粮，难道不让你们买了不成？”

　　“官署早关门了，现在根本买不了粮！”有人喊道。

　　齐云萝心中一惊，为什么现在会关了卖粮的粮场？这岂不是让百姓更加生疑？但她此时顾不上想这些，即便心中焦急，脸上仍旧是不慌不忙地说道：“那只不过是你们四处作乱，朝廷担心你们抢粮，才关了粮场。现如今城中储粮极多，根本不必担心粮食，你们过后自然可以去随意买粮。”

　　“骗人！”“他们都在骗我们，城里根本没粮了！”“常平仓都被烧了，就这一个仓能撑几时？”

　　“你们也知道常平仓烧了，那还来这里做什么？你们想再烧一个转运仓么？”齐云萝问道。

　　“我们要开仓放粮！”“现在放粮，多少还能撑几天。”“你们关着这个仓，不就是想给达官贵人们留着么？”

　　“转运仓是官仓，最终还是要卖给你们，谁说是留给达官贵人了？”齐云萝一指身后的仓门，“我告诉你们，转运仓现如今还有三百六十万石余粮，想买，随时可以到粮场买，根本吃不完！”

　　“三百六十万石……”人们大多都低头开始算起了数，其实并不难算，稍稍有点常识，就能看出来若是真有三百多万石粮食，那真是足够全城吃上好一段时间了。

　　旁边的齐襄暗暗捏了把汗，稍微聪明点的人，只要能进到仓里一看，就能看出来仓中的粮袋虽然堆积如山，但绝不可能有三百万之多。若是百姓能进到仓里，齐云萝撒的这个慌十分容易戳穿。

　　果然，没多久就有一个人喊道：“你说有三百万石，谁信？你开门让我们进去看看！”

　　“就是！让我们进去看看！”“进去看看！”那人话音刚落，很快便有一群人附和道。

　　“让你们进去看看？万一又有人点火怎么办？”

　　“那你红口白牙，凭空就是说出一千万石来，无凭无据，又有什么用？”还是刚才那个人喊道。

　　齐云萝微微一笑，双手一拍，只见齐云萝身后转出苑行真来，将宝剑往地上一杵，一声令下，控鹤营的士兵们一人扛着一袋粮食，列着长队，从大仓中走了出来，为首的一个士兵将粮袋往地上一扔，一把拔出腰刀，守在了粮袋身旁。前方的辎重营的守门士兵也让出了一条道。

　　“转运仓里有三百万石余粮，就算按你们说的，开仓放粮，白给你们让你们吃也吃不完。但国家自有法度在，岂能随意行事？因此本宫决定——”齐云萝微笑着说道，“你们不是说粮场关了么？好，本宫就在此重开粮场，就依着官价，任你们买粮，你们想买多少，就买多少，反正你们就是倾家荡产，也买不完这一仓的粮食！”

　　“尔等依次序买粮，每石一贯又三百二十文！”苑行真喝道，“公主开仓，任尔买粮，不得拥挤冲撞，违者必有重罚！”

　　齐襄一挥手，辎重营的士兵一齐举起了铁骨朵，随后一个文书模样的人从齐襄身后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个账本。

　　众人见了这一套，先是一愣，随即有不少人便冲了过来，从袖子中掏出一把一把的铜钱或金银。很快，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卖出了几百石粮食，然而有更多的人开始迟疑不前，四处观望，犹豫了起来。

　　“公主此计甚妙，若是直接放粮，恐怕是饮鸩止渴。而让他们掏钱，便有许多人要舍不得，毕竟若是粮食真的充足，日后打退了蛮兵，秋收一来，粮价还要大降。若不是有谣言，谁也不可能没事买这么多粮食回去。今天卖的粮，这一次的暴乱平息之后，朝廷用今天收的钱再慢慢买回来便是，所以即便卖出去几十万石，也能接受。”齐襄站在齐云萝身后，低声赞道。

　　“估计卖不了那么多，”齐云萝也低声回道，“咱们就一直卖，随便让他们买，很快就会有人怀疑粮食真的十分充足。人心一安定，一传十十传百，就不会有什么人买粮了，我估计，也就能卖出去十万石。”

　　“哎，先王曾经说过，若是公主是男儿，定然传位给公主，先王果真英明。”齐襄笑道。

　　“嘿嘿，建昌公，父王真这么说过？”齐云萝笑道。

　　“将、将军！”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一个辎重营的士卒跌跌撞撞地从身后的大仓中跑了过来，满面惊慌地说道：“大、大、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