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疑有暗香来

　　雪漫丢下那句话，就被几个孩子拉扯着出了会议厅。

　　雪漫离开，那群人便跟着潮水似的往外涌。有几个带着点残疾，走的比较慢，还是雪漫伸手搀扶着走了出去。

　　有几个人没有离开，蹲在最前面的那些孩子当中的一个，也是发话问我是不是新家人的那个孩子。还有一个人，看起来七八十岁的样子，坐在轮椅上打盹。

　　一个男人，六十多岁的样子，不说话，也不走，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盯着我看，眸子里是我所看不懂的色彩。

　　还有一个，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紧挨着那人坐在那里。一面剥着桔子皮，一面看我。不时地，往那个不说话的人嘴巴里喂送东西。

　　雪漫离开，我没有跟上，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该去哪。我坐在主席台上半天，寻思着是不是该出去四处转转，顺便看看雪漫和杜泽浩想在这里搞什么鬼。

　　“姐姐，你是想去找泽浩哥哥嚒？”我一起身，一直蹲在前面的孩子跟着起身。一面用手怕打着屁股上的尘埃，一面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看着他，我本能地想起二牛哥。他有着和二牛哥差不多的西瓜头发型，眼眸很大，很有精神。说话的时候喜欢扭动身子，跟只蚯蚓似的，总是不安分。

　　“不呢，我去找雪漫姐姐！”我撒了个谎，不想跟这个孩子纠缠太多。

　　“嗷，那可惜了，我还以为泽浩哥哥会跟着你一起过来。你是泽浩哥哥新收养的嚒，你这脸，被什么人弄伤了，不疼吗？”孩子看着我，满眼担忧。

　　他这么一提，我才想起自己脸上那可怕的样子。我反手摸了摸脸，一手下去，很不平滑。想起镜子里看到的景色，应该是……我抿了抿唇，对着孩子点了点头：

　　“你们，都是杜泽浩收养的？可是……他们……”

　　我指了指轮椅上坐着的打瞌睡的老人，分明没有人陪同，他却能跑到这个地方，专门看我和雪漫会讲什么……难道，也是杜泽浩收养的，所谓的亲人？

　　他的儿女呢，难道没有家人？难道，杜泽浩把这些人当个人私藏品嚒，捡到一个是一个，统统带到了这种地方收藏着。这，未免太有钱了吧？

　　“赵爷爷是来城里找儿子，后来听说儿子从工地上掉下来摔死了，媳妇带着孙子改嫁。赵奶奶去世早，爷爷一急，中风在马路边上。”

　　“嗷……”我绕过桌子，走到老人身边。果然，他的嘴角和脸色当中，确实有几分不属于正常人的神态。竟然是这样，那……

　　“陈爷爷是，好像是在街道上买红薯，被城管打了一顿，昏迷了几天几夜。醒了，但是傻了。好像是说，伤到了脑子。”

　　他说话的时候，起身走到那个不停地帮身边男人剥桔子的女人身边。一手按在女人肩膀上，一手指着我，好像在跟女人低声说着什么。

　　几句话交流完，女人抬起头，笑吟吟地看着我，冲我点点头。之后，她又继续低头，替那个男人剥桔子，整理衣物，好像我和其他几个人一直都不存在似的。

　　在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我和其他人都成了空气。这让我很动容，也很羡慕。我不禁柔了双眸，之后很多年，很多个午夜梦回，我都会想到他们两个人。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哪怕那个人，从头到尾都不再认识你！爱他，就要陪着他。

　　“陈奶奶不能生育，本来想带着陈爷爷投江，被警察救了，泽浩哥哥知道了，叫警察送到了这里。”

　　什么？小孩子的话叫我一下子想起青儿，想到红姐，想到我娘，甚至是想到我自己。青儿是白虎，难道白虎会比不能生育的罪责更大嚒？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是……我真羡慕她啊，不仅仅是因为她曾经得到过一个男人完完整整的爱情。还有，她和他相濡以沫的幸运。

　　我也想这样陪伴二牛哥，哪怕他最后和这个男人一样。可是，杜宇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

　　要是二牛哥知道我为了救他，曾经委屈求全对着杜宇投怀送抱，他也不会给我机会的！

　　我突然觉得心情很沉重，不想再和这个小孩子多耽搁什么时间。我绕过他，走向门口。

　　“姐姐，你是泽浩哥哥的女朋友嚒？”走到门口，就要对着门槛跨出脚步的时候，那孩子突然在我身后这样冲我喊。

　　“你想多了，姐姐这么丑，你泽浩哥哥怎么会看的上呢？”他那么有钱，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子会没有？别说我现在变成这样，就是我以前，估摸着他也看不上啊。

　　“呵呵，怎么会呢，泽浩哥哥从来不用一个人的美丑去评论对方。他喜欢的女人，一定是不同凡响的。我看姐姐你虽然脸毁了，可是心不坏。还有，雪漫姐姐似乎很在意你，比在意泽浩哥哥还在意。我想，那是因为你是泽浩哥哥女朋友的缘故吧？”

　　“小屁孩，你知道什么！”呵呵，小孩子的想象力，也是没谁了。我抬腿就走，并不想和他多做纠缠。不过，他说雪漫在意我，有吗？

　　我在走廊上站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我压根没问那个孩子，雪漫这个时候可能会在什么地方。回头，那几个人倒像是变魔术似的，只剩下一对问题夫妻还坐在原位上。

　　我张嘴对着她们俩叫唤了半天，别说那个男人根本不可能回答我，就连那个剥桔子皮的女人，都没有抬一下脑袋。我想，今天真的是见鬼了。

　　找不到人问路，我就自己乱摸索吧。我下楼，在一楼左右转了半天。发现第二栋楼房后面有山，便沿着小道往山的方向走。我想爬到山顶，看看这周围是什么样子。

　　往前走了没多远，鼻翼里就有着淡淡的香味萦绕不散。味道很熟悉，有点儿像我之前在县城使用的那种沐浴乳的香味。我双眸一眯，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惊喜多过于震惊，甚至说，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找到克制杜泽浩弟兄俩的有效方法了。

　　我加快脚步，向着香味飘来的地方快速靠近。每走几步，那淡淡的气味便随之而浓烈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