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容,是在H国最好的私人医院。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见到我的那一刻,医生们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们。
我之前有照顾镜子,所以一直都明白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也正是因为我成了这样之后,六爷还向我表白,我感觉诧异和有问题。
我一直悄悄地享受着他对我好的同时,带着怀疑的目的审视着他。但我又一次次的,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真诚和认真。我想,难道真的是我自己走了狗屎运。
我并不是白痴,也没有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心情。我相信,杜泽浩对我的好,一定和六爷对我的好,目的是如出一辙,一模一样。
所以,我坦然地接受他们对我容貌的再造和医治。这一切既然是因为他们而起,那么由他们负责收拾残局,似乎就是道家所说的“因果循环”。
但是,我倒是没有想到六爷会一下子给我请来二十多个整容界的专家。我坐在圆桌一头,像是桌案上的鱼肉似的,任凭这些专家们品头论足,构思方案。
我有些方感,尤其是当他们的手一次次抚摸着我脸颊,而后满是同情的看着我之后。
“什么用都没有,我请你们这么一帮子饭桶回来做什么,都给我滚!”最后,他们提出一个不是很美满的方案:
说是我脸上的肌肤已经没法用了,唯一的方法就是皮肤移植。但是他们考虑了很多个可能,最后能够想到的就是用我后背或者屁股上的皮,嫁接到我脸上。
六爷对此表示很气愤,他紧拽我的手,说什么女孩子的后背是最美丽的地方,怎么可以留下那么大的疤痕。屁股是最性感的地方,同样不可以。
奈何,专家们提出很多次,最后六爷抵不过权威,只得默认。但是,他提出了另外一个可行的方案,只是具体怎么做,六爷没有说,我也不好问。
手术之前,六爷全程陪着,因为雪漫没来,我对这里的语言又一窍不通。所以,直到我被人推进手术室,他都像只无尾熊似的寸步不离地跟着。
但是我出手术室的时候,他却不在。我想问问他去了什么地方,一个会英语的外国小妞用着生涩难懂的汉语告诉我:“六爷去有事去了,他说他两天后就会回来!”
我有些难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第四天,他也没有出现。期间一直是那个外国妞在照顾我,端茶倒尿,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是,给我的感觉比我奶奶想得还周全。
只是没有六爷在,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说好的跟我一起回去,又怎么会突然给我玩失踪。我的脾气开始上升,吃喝又很不习惯。
直到第六天,医院才勉强给我提供一些流食。饿了将近一个星期,我的气色一定很难看,跟外国妞说话的时候,也总是会若有若无的带着几分威胁。我想见六爷,是的,非常想。
第十天,六爷出现了,坐在轮椅上,气色比我还难看。和我说话的时候,口音有点儿飘。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我已经能够下地行走。
我走到他身边,蹲在轮椅前面,仰视着他蜡黄的脸。怎么都不敢相信,几天前,他还……
“你是不是以为我一个人偷偷摸摸跑走了,把你一个人留在了这里?”他冲我笑,说话的嗓音就像是指甲划过玻璃。
我的嗓音也是这样,正是因为我自己说话不好听,所以之前我还特别喜欢听他讲话。现在好了,两个人都这副德行了。
我张了张嘴,想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伸手,用手指甲撩起我耳边的发丝,纠缠在手指上,细细地把玩着。身后负责推他进门的医生说他不能在这个地方待得太久,怕感染。
六爷把手一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回房间的提议。我有些懵,搞不清他好好地人,一个人能够打趴十几个的这么一个男人,怎么还会怕什么感染。
“你病了嚒,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按住他放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有些担心。说得急了,竟没有察觉自己语气当中毫不掩藏的关心。
“苏夏……”他俯视着我,双眸不停地闪烁。良久,他收回撩拨着我发丝的那只手,擦着我脸颊,临空父抚摸着,并没有真的触碰到我肌肤。
“你怎么了?”今天的他,有些无法言喻的悲伤,萦绕在四周。
许久未见,想不通他怎么一下子就改变了性格,以前那个逗比,搞怪,成天逗我笑得人呢?我有些害怕,害怕以前的担心又再次成真。
他像是没有看见我心里的担忧,猛地转动轮椅,背对着我,向着病房门口挪动几步,突然驻足:“好好休息吧,杜总来信了,让我们尽快赶回去。H城……出事了!”
“杜总?哪个杜总,杜泽浩还是杜宇?你和他们俩……”怎么又是杜总,我这才十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嚒?他和两个姓杜的,到底什么关系?
“苏夏,你要记住,总有一天,你要回到杜家的。”他的后背猛地绷直,强行打断我到嘴的话。我不懂,我不解,我想问,他双手转动轮椅,快速挪出了病房。
那天之后,六爷又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没有消息,不来看我,甚至是连他的只言片语都无人带给我。我像是得了一种叫做脾气不好的毛病,见什么,厌烦什么。
到后来,想到那个所谓的杜总一心一意想着我早点把伤养好,好回去替他办事。我开始悄悄把医生开给我的药顺着厕所冲进下水道里。
如此反复几次,我脸上的伤原本已经开始愈合,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了排斥现象。
那个外国妞有些着急,当着我的面不知给谁打了电话,那些之前负责给我会诊的专家又一窝蜂挤满了病房。那些人,检验自己的试验品似的,在我脸上摸来摸去。
最后,一个金头发老头,推推眼镜,意味深长地跟外国妞“She?didn't?want?to?be?cured,?and?we?couldn't?take?it?seriously!”
外国妞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看我,又看向金头发老头:“wh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