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清明

　　因为放羊睡着了，龙樱被外婆提回家，屁股上狠狠挨了两鸡毛掸子，第二天上学得时候走路都还隐隐作疼，这还是龙樱给自己治疗过了的结果。

　　因为大癞头包子的事，本来就被排斥的龙樱彻底被所有的小孩抛弃了。

　　要是以前龙樱被隔离心里肯定很难过，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可是会法术的人，才不在乎什么隔离呢，他们不和龙樱玩，龙樱可以自己练习法术练的很开心。

　　“樱子，你拿到了白玉蟾的蟾衣？”

　　“啥？绿先生你是说玉姬褪的皮？”龙樱去请教法术的时候绿先生突然冒出一句无关的话。

　　“就是这个。”

　　“那东西有啥用？”龙樱有点好奇，那皱巴巴的丑东西能干嘛呢。

　　“那可是集五脏六肺之精气，吸纳阴阳天地之华宝，可疗百毒，治百病。”

　　“哇！那么神？我有两呢。”

　　“我需要第二个，我会拿宝物给樱子交换的。”

　　“不用不用！”龙樱赶紧摇头：“绿先生教我学法术，我不要宝物。”

　　“绿先生等等我！”

　　说完就跑回家从百宝盒里找出了玉姬给的第二张蟾衣。

　　“就是这个……呼呼……”龙樱跑了一头汗。

　　绿先生惊喜的接过来，兴奋的盯着这块在龙樱看来丑丑的东西。

　　“是的！就是这个！”

　　看到绿先生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块蟾衣，龙樱不知怎么的就起了一手臂鸡皮疙瘩。

　　“这个给你，樱子。”

　　绿先生从井底浮出一颗碧绿的珠子送到龙樱手里。

　　“我不要！”

　　“拿着吧，这是避水珠，我绿先生怎么会占你一个小丫头的便宜，乖乖拿着。”

　　龙樱不想拿，耐不住绿先生一定要给。

　　最后这颗据说是避水珠的珠子还是落到了龙樱的手里。

　　避水珠通体都是令人垂涎欲滴的碧绿，珠子里面好像有水浪在不停的翻涌，不时有点点绿色的星光从珠子里透出来，消散在碧绿的珠身周围。

　　这是一颗很漂亮的珠子，不管是不是有避水的功效龙樱都喜欢它。

　　回到家里，龙樱打出满满一大盆水，嘴里含着避水珠把头伸到水盆里。

　　“真的能避水啊！”

　　有避水珠在水里可以自由的呼吸，水一点都不像平时那样往鼻孔里钻，龙樱尝试着睁开眼睛，居然真的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清澈的水波在眼前晃动着，摇的盆底的红牡丹花图案像是活了起来。

　　“太好玩了！”

　　龙樱把头闷在水盆里，玩的不亦乐乎。

　　“你干啥哩！祸害精！”

　　外婆打柴回来看到龙樱在玩水，揪着头发就给龙樱揪出来了。

　　“担个水容易吗！你个祸害精一下子就祸害一盆水！”

　　“唔唔，唔唔――外婆别打……别打……”

　　外婆教训完龙樱让她去做晚饭，她自己要去揉黄纸，明天就是清明节了。

　　虽然下午因为玩珠子挨了打，到了夜里睡觉龙樱还是抓着避水珠不放，最近天气还没到能游泳的时候，等天热了，她一定要带着避水珠下河去玩个痛快。

　　龙樱醒来的时候外婆已经在炸刀头了，炸好放在盘子里装好，还切了一盘腊肉一个小菜。

　　看到龙樱起来，外婆把这些和黄纸放到草筐里，上面又用一张黄纸盖住。

　　“樱子扛上铁锨，咱去上坟去！”

　　“好嘞！”

　　早上露水好大，家里长辈的坟也不在同一个地方，龙樱穿着布鞋跟着外婆从草丛里淌过去，走到一座坟边鞋子就全湿了。

　　“这是你老祖宗的坟……”

　　外婆把筐里的菜拿出来在墓碑前摆好，从裤子兜里掏出洋火点燃黄纸。

　　“老祖宗，过清明了，后人给你吃的送钱了，快出来吃吧！快来拿钱花吧……”

　　龙樱看到坟里真的出来两个老人，都穿着黑色寿衣，互相搀扶着落在菜盘子前面，闭着眼睛吸着菜里散发的香味，吃好菜又把纸钱收了，冲龙樱笑了一下回到坟里去了。

　　这两个过年的时候龙樱就见过，原来他们是老祖宗。

　　烧完纸钱，外婆把菜收好，从龙樱拿过铁锨开始铲坟上的野草，除干净草后又从坟边铲土把坟培了一层，最后去路边用铲子铲出一个碗形的大土块扣在坟头上才算结束。

　　给祖宗上完坟还要给下面的长辈上，培坟不是一个清闲的活，外婆累了就让龙樱干。

　　龙樱发现有的坟里有鬼在里边，有的却没有，她也不知道没有的去了哪里，不过不是传说中可以投胎转世吗，龙樱猜想没在坟里的先人都投胎了。

　　上完坟都半晌午了，龙樱的裤腿全湿了，到了家换了衣服，龙樱把家里的脏衣服都拿出来洗。

　　外婆在做饭，用的是早上上坟用过的肉。

　　龙樱明明看着那些肉菜的香味被先人们的鬼魂吸走不少，可是外婆再炒一遍做成菜还是那么香。

　　到了晚上，外婆吩咐不要出门，因为先人们会在晚上回家看后辈。

　　夜里，大门外传来一声声脚步声，之后是一群人陆续走进院子里的声音。

　　正屋的大门被推开，那群人走进来四处走动，龙樱感觉到有两个正站在自己的床边看着自己。

　　“这是云英的丫头吧。”

　　“是啊，小小年纪没爹没妈的……”

　　“怪可怜的，要不咱把她带走吧……”

　　云英是龙樱妈妈的名字，至于他们说的带走，龙樱心里一沉，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香娘，别乱来，孩子自有孩子的命数，咱们不能干涉。”

　　“相公，我就是，就是看这个孩子可怜人……”

　　“我知道你心软……”

　　这两个先人鬼在龙樱床边絮絮叨叨说了好久才离开，其他的鬼也早都走了。

　　龙樱从床上爬下来，看到正屋的门关的好好的，还是从屋里插起来的，只是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好像是一场幻觉。

　　不过龙樱知道那不是幻觉，先人们的鬼魂真的回来了，回来看他们的后辈了。

　　三月里的夜，还是有点寒，龙樱下地溜了一圈感觉身上冷了，就想回去继续睡觉，院子里却忽然有了别的动静。

　　不同于先人鬼归来的气氛，先人鬼虽然是鬼阴气很重可是却没多少戾气，这院子新来的东西戾气很重，应该是个厉鬼。

　　龙樱不记得有听外婆讲过家里有哪个亲戚死的很凶，这个鬼是谁家的？怎么跑到自家院子里了。

　　“寥落时节，只影随风行……”

　　正在龙樱瞎想的时候，外面的厉鬼忽然开口唱了起来，是个女鬼，声音又尖又细，好像拿着铁丝片儿挠铁锅底，挺的龙樱直想甩头把这声音从耳朵里甩出去。

　　“故地停……泪尽时，正是三月好风景……”

　　故地？外婆的宅子都有几十年了，从解放后村里给外公分宅基地到现在就没变动过。

　　“恁是风景好，恨意却难消……”

　　“恨难消……”

　　这歌声唱的咬牙切齿，似有尖刀剐在骨头上。

　　这真是恨的狠了，龙樱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才会有那么大怨恨。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前，慢慢的伸出头朝院里张望。

　　“花残冷骨刀……”

　　“幽泉无间老……”

　　龙樱刚把头抬起来，就看到一双黝黑空洞的眼睛近在咫尺的盯住自己。

　　“啊！”

　　“砰砰砰――”

　　龙樱吓得连连后退，不小心踢倒了窗台下的小桌子，桌子倒下砸着椅子，发出一连串的碰碰声。

　　外婆被惊醒了，西间传来她的声音：“咋啦！樱子！”

　　“没啥，没啥，起来尿尿踢着桌子了……”

　　在抬起头，女鬼已经不见了，可是龙樱认得那双眼睛，她就是东边井里的那个女鬼。

　　龙樱听过村里人讲过她的事，但没想到清明夜里会在自家院子里看到她。

　　“真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