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是顾雪的儿子

　　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很膈应，我看着他身后的那堵墙一声不吭，他刚才的那句冷哼让我产生了深深的耻辱感，我大概是为我把顾雪的家当做自己的家而感到羞耻，它永远矗立在这条小巷中，我每天重复着来回的行为，厌恶，不甘，也没有办法。

　　“你到底是谁啊？你要知道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信不信我马上报警让警察抓你。”我恼羞成怒，狠狠地恐吓着顾西城。

　　“白痴。”他再次冷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我，冰冷的眸子淡淡地盯着窗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付春归！你这个不要脸的小**给我滚出来！”顾雪人还没进门，声音就传到了屋子里，我就知道这一天还没过去，抛开程于清的那场灾难，这一场更加恐怖，顾雪在办公室里受到的气会变本加厉地在我身上讨回来。

　　听到顾雪的叫骂，我不由地向眼前这个男生。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盯着门，眉心隐隐跳动仿佛在压制着什么。

　　“嘎达——”顾雪推门进来，我本能地绷紧了身子，闭上了眼，等待着顾雪的折辱。

　　可是过了好半响，顾雪一个拳头也没有落到我身上，甚至连侮辱的话语我也没有听见一句，我把眼睛悄悄睁开。

　　眼前的这个场景竟然让我目瞪口呆，顾雪一只手死死拉着眼前这个男生的胳膊，一只手不停地抹着脸上流不完的眼泪，嘴里一直含糊不清地在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低姿态的顾雪，以前即便顾雪再怎么被朱启东殴打辱骂，她也只是赖在地上无赖地喊叫。

　　今天顾雪真的是哭到了心底，我好奇地猜度这个男生的身份。

　　今天是个阴天，外面的天气很不好，黑色的乌云一层一层的积压的，阳光照不进屋子里面，屋内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了，顾雪大哭的声音在这栋小房子里扩大。我有些恐慌地后退一步，眼神在顾雪与这个男生身上徘徊。

　　他大概是被顾雪的哭声吵得心烦，紧紧皱着眉头，但还是没有主动撇开顾雪的胳膊。

　　他把头直接转到一边，直接和我的目光对视上，我被他凌厉的眼神盯得后退两步，有些害怕地对上他的眼睛。就在我以为他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开口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葬尽天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和我有关，我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反应，顾雪用她阴鸷的目光死死地看了我半响。

　　“西城，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是为了把你早点带出来才那么做的。”顾雪对我和对这个男生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这时我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顾雪的儿子顾西城。

　　“你自己不是也清楚，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到你身边了。”顾西城神色淡淡，语气却异常冰冷，气氛又压抑了几分。

　　顾雪听到顾西城的话，一下子就慌了心神，发了疯似的大哭起来。

　　顾雪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双手死死抓住顾西城的胳膊，手指的关节渐渐泛白，她拼命地扬起头，撕心裂肺地喊道：“西城，不要不认我，不要不认我，妈妈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求求你了，不要对我这么狠心……”

　　我不知道顾西城当时有没有那么一丝动摇，而在我的经历中，顾雪为数不多的几次脆弱都来自这个儿子。但在那时，顾西城还是慢慢地掰开了顾雪的手，面无表情地向门外走去。

　　顾西城临出门的时候回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趁早逃了吧”。

　　“西城——”顾雪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就去追顾西城，结果这时门口出现了几个保镖，他们嫌恶地把顾雪直接抱住像丢垃圾一样把她丢开。

　　屋外积压的云层也开始了降雨，两个保镖其中一个撑起一把雨伞，另一个人大步走向车前，俯身打开车门。

　　顾西城踏着泥泞的地面钻进了车厢，再次爬起来的顾雪，发了疯似的紧追着那辆载有顾西城的黑色轿车，一路上哭喊着：“西城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顾雪你也有今天。”说实话，我并不同情顾雪，在我看来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虽然我并不明白顾雪和顾西城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但这并不影响我支持顾西城不认顾雪的行为，还是那句话，看到顾雪不好受，我就舒服了。世界上从来不能因为展示出来了脆弱就要原谅从前的伤害，它太冷血了，我们人人自顾不暇。

　　只是让我不解的是顾西城走之前和我说的那句话到底有什么打算，他想让我尽快逃离顾雪的魔爪，可是这份好意为什么是由他来表达？现在的我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不图回报的好意了，尤其它来自我最讨厌的女人儿子的口中。

　　就在我探究顾西城的意图的时候，顾雪一身水淋淋地回来了。顾雪的头发、脸上、衣服上满是泥土，胳膊上还有些许的擦伤，显然是路上摔了不少跟头。

　　我没有兴趣欣赏顾雪这幅倒霉的模样，看了她一眼，在心里骂了她一句活该，就准备转身回房间。可是顾雪显然是不准备放过我。

　　在我转身的那一刻，顾雪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身后传来的巨力和疼痛直接让我后仰倒地，顾雪顺势狠狠踢了我几脚。

　　“都是你这个小贱人，你是不是和西城说了什么？你在学校勾引学生，在家就勾引我的西城，我真后悔把你带在身边。”顾雪觉得仅仅只是踢我不能解她心头之恨，便骑到我的脸上，一巴掌一巴掌狠狠地扇我。

　　我没有反抗，只是被动承受顾雪给我带来的伤害，什么时候我已经对这样的日子麻木，我不能忍受的那些痛苦直到现在都顺遂地在我身上上演。脸上，身体，一阵又一阵的疼痛传上来，我悲哀卯足了劲想推开身上的顾雪，却被她眼里的眼泪刺激地忘了反抗。她还在哭，终于手上的力道也慢慢减弱，最后直接坐在地上，全身瘫软地半靠在墙边，嘴里念念叨叨。

　　我起身扯了扯刺痛的嘴巴，走回房间脱下外套想休息一会儿，一支药膏却滚到了地上。我皱着眉捡起一看，是程于清手里的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塞到了我的口袋里。

　　我摩挲着药膏外部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