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钱厂长的讲述,我感到好像有一阵风刮到心里来,打透皮肉,寒凉彻骨。
“那,后来找医生治病了吗?”我不解地问。
“当然找了。可是还是落下了残疾。说起来,我家祖上就是医生。当年我曾祖父是当地有名的六先生。”
“他是怎么学医的?”
“说起来,他当医生还有一段不寻常的经历呢。他20岁那年冬天,他姐姐病了,他套上马车,去50里外接大夫。可是由于是夜晚,再加上天冷,大夫家没给他开门,直等到天大亮,他才见着大夫。等大夫跟他到家一看,他姐姐已经不行了。大夫扎了百会、人中、十宣、涌泉等重要穴位,也没救过来。”
为此,他痛下决心,立志学医,并发下誓言,本人行医,不分白天黑夜,随叫随到,啥时找都去。他勤学苦练,拜名师,尝百草,读药书,什么《本草纲目》、《伤寒杂病论》、《黄帝内经》、《针灸甲乙经》、《医学源流论》、《诸病源候论》等医书都被他翻烂了,不知看了多少遍。医道也真的大有长进。其中隋代巢元方著的《诸病源候论》,没有药方,全讲导引,就是练功强身。可为无钱看病解除痛苦。哎,医者,仁术也。为了修养医德,他还舍草药、献义工、免费诊病三年。
说起来,好心就是有好报。这里面还有一段佳话呢!当时他已经成家了。可是,一个患病多年的老姑娘的痨病,无人能治,他却给治好了。姑娘父母要把姑娘嫁给他,姑娘本人也非常愿意。那时是旧社会,一夫多妻制,男人找几个媳妇都可以。可我祖父没有同意。就像赵匡胤千里送京娘,就为个义字。如果娶人为妻,好像自己做了好事,图人报答似的,那样做不仗义。可对方一味要嫁,不要彩礼、不要花轿、更不要名份,最后把姑娘硬给送上门。没办法,我曾祖父只好接纳了。这位曾祖母还给我家生了一儿一女呢!后来,我家也就富裕起来,金佛也就是我家那时制办的,那时我们全家信佛。这10尊佛,闹土改时怕被抢去分了,我们就藏起来了,后来见政府不让信佛了,就把它们埋在祖坟地里。哎,说了这么多题外话,这样吧!明晚,我还来,咱俩一同上金宝山,把金佛挖出来,你给庙上送去吧!”
“哎,你嘴巴一张一合的,跟谁说话呀!”
小岚醒了,拍了我一下说。说完,起身下床,要去卫生间。我说:
“啊,啊,做梦了,没什么。”就侧身睡下了……
次日一早,我早早起床,来到另一间卧室,为钱厂长念了一回《地藏经》。念完经,我还特意念叨着:愿把这?罘鸬墓Φ拢赘颐浅Сで?如墨同志。愿他早日超??善处,离苦得乐,南无地藏王菩萨。
上午上班后,见单位没什么事,我又去了一趟清泉寺。德明法师说:
“为亡灵立黄牌可以,只需交30元。时限三年。”
我从钱包里拿出30元来。德明法师拿出一个30公分长,5公分宽,带有木制底座的木牌。木牌上贴着黄纸。他操起一支碳素笔,在牌位上写上:钱如墨之位。
夜幕降临了,我告诉小岚,晚上要加班。就一个人开车离开家。我把车停在十字路口,专等钱厂长来找我。等了半天,钱厂长还没有来。天越来越黑了。街上,人来车往,商家的门面上的彩色霓虹灯,不断变换着艳丽的色彩,频繁地闪烁。借着灯光,我看了一下手表,哎呀!差一刻9点了,他怎么还不来呢?我想,再等他一会,等到9点,如果他不来,那我就回厂里办公室睡觉去。9点到了,他还没有来,我只好上单位去了。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刚躺下,钱厂长就来了。我问:
“大厂长,你为什么约好了不来呀!”
他陪上笑脸说:“对不起!我爽约了。可是有原因的,人家不放我回来呀!”
“我替你念经了,又替你立牌了,不管用吗?”
“你给我念《地藏经》,立牌是真管用的,可以减轻我的罪行。只是狱中有一个跟我同名同姓的。狱卒们一时查不清,是哪一个人积下的功德。需要辨别,等后来甄别清楚了,把另一个留下,才放我回来。多谢了!”
我说:“我都睡下了,等明天晚上七点吧!”
他点点头,然后就化成一个小亮点,从窗子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