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习俗传闻,相传:在农历七月十五的时候,是华夏传统的中元节,也称鬼节。
而现在正是一九九五年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又称鬼节。
在津州尤上县,有一个名叫“王家村”的山村。
而王家村这一晚正是月圆之夜,黄历上这样写:贪狼入室,阴气极盛,诸事不宜,尤忌动土。
按照传统习俗,在鬼节的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会在门前烧了厚厚两扎纸钱,一扎是用来祭祖,另一扎是烧给过路的孤魂野鬼来用,如果过路的孤魂野鬼拿了这家人的钱,他们便会匆匆上路,不会与这家人为难。
旁晚时分,王家村的村民都烧完纸钱后,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窗,早早地就休息了,信佛信道的人,还要再祝祷一番,来祈求这一夜平安度过。
深夜,王家村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打在树叶上,风声呼啸,如孤鬼夜行,风声呜咽,如诉如泣,更是为这个不寻常的夜晚增加了一抹诡异的气氛。
在村头的小路上,一道模糊的黑影在风雨中若隐若现,走出村子,径直上了后山,走进了一片坟地。
这片坟地乃王家村祖茔,埋的是王家村几百年来的死人。黑影最终来到一座没有立碑的坟前。
只见坟上立着一把招魂幡插在坟头上,像鬼手一般在风中招摇。
雨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滴落在坟头上。
坟上的新土,和没倒的招魂幡,说明了这是一座新坟,是刚入土不久的。
“三嫂,今天是你的头七,正赶上又是鬼节,我来看你了。”嗓音沙哑,听着不超过四十岁。
此时,坟前出现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衣服上的雨滴在哗哗的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下。
在坟前静默片刻,身穿黑衣的男人从背包上解下一把红绸伞,打开插在坟前上,用来挡住黑夜中的夜雨,黑衣的男子小心翼翼的从背包里取出三炷香,将这三柱香点燃后,插在红绸伞下的泥土中,不顾泥泞,跪下磕了三个头后,就起身取出一个折叠的扁铲,开始掘坟。
坟上原本是新土,又经过雨水浸泡,十分松软,不到二十分钟便被掘出了一个长口子,抹去一层泥土,一块鲜红的棺材板显露出来,再加上雨水的陪衬,显得好像是在下着鲜红血水一般似的。
但凡有怨气的棺材,都会漆成暗红色。漆成鲜红色的都是横死之人,他们怨气太重,只能用红色的桃木,红色越浓的木头,镇邪的作用才会越佳。
不仅如此,在红棺材上,还缠着三十三根红色粗线,纵横交错,如同一张网,将棺材整个牢牢包裹住,这三十三根红色粗线是用来固定棺材的,因为有怨气的棺材,容易形成尸煞,或尸变,……,这三十三根红色粗线就是用来将棺材固定住,以防棺材中的尸体尸变。
男人对着棺材一拜到底,口中说道:“三嫂,大牛我帮你来了。”说完,就取出匕首,将红线一根根割断,接着用撬棍生生敲开了七根七寸棺材钉,深吸一口气,掀开棺材——只见棺材里躺着一具身穿白色寿衣的女尸,笔挺躺在棺底。
香火微弱的光线之下,只见女尸脸色惨白,目光无色,一双浑浊的眼睛却是圆圆睁大,如同死鱼,表情狰狞可怕,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尸气。
“咝……”
男人倒吸一口冷气,好像是他有所准备,但乍看到这场面,也是腿肚子发软,急忙跪下,对着女尸又磕了三个头,颤声地说道:“三嫂,你死在产床上,一尸两命,那帮人却口口声声说祖宗规矩,不顾人情常道,生生把你和孩子拆开,分埋两地。今天是你的回魂之夜,我王大牛冒险挖出你那可怜孩儿,就是为了送还给三嫂你……”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解开来,却是一具婴儿的尸体!
将尸体放在女尸身上,王大牛躬身后退,跪在地上,忐忑的等待着。猛然间,一阵阵女子的号哭声,在风雨中响彻。
女尸“腾”的一下从棺材里坐起来,双臂收紧,十根干枯的手指,紧紧的抠住了婴儿的后背,面对王大牛,脸上绽开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
王大牛双膝跪地,再又一拜,大牛心中期盼着说道:“三嫂,我完成了你的心愿,稍后还将帮你盖棺填坟,令人看不出破绽,请三嫂看我劳苦,也满足我的心愿!”
言毕,从脚下拔起那三炷燃着的香,慢慢地凑到女尸脸下,用烟熏烤起女尸的下巴,另一只手伸进衣服里,取出三片芭蕉叶,摊开来,揉成一个容器的形状,在下面接着。
那女尸竟然向前伸着脖子,一动不动,配合着王大牛。
从女尸的下巴上竟有一滴一滴地像油似地再往下流。
尸油一滴滴落在三片芭蕉叶上。芭蕉叶五行属阴,不会被尸油腐蚀,反而能隔绝阳气,用一句科学语言来说,能够保持尸油的活性,如果用别的东西来装尸油,要不了多久尸气就会散去,油就没用了。
十多分钟后,芭蕉叶里积了满满一层尸油。女尸的眉头一点点皱起来,面露恐怖之态。
王大牛急忙撤掉香火,将装满尸油的三片芭蕉叶对折了几下,折成一个粽子模样的形状,小心翼翼地装好,眼见女尸缓缓躺回到棺材里,怀里抱着婴儿,面带满意之色。王大牛的心中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三嫂,你得到了婴儿,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必成母子尸煞,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大牛这就为你盖好棺材,三嫂你就好生地静养修炼吧……”
十分钟后,王大牛望着被自己重新掩埋的坟堆,从外表看不出一丝破绽,跟原来的环境和新土都一样。王大牛在临走前对着面前的坟又拜了一拜,转过身就匆匆下山而去。
……
一个月之后,王家村村长王景福家。
八月流火,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别的人家都开门通风,用起了电风扇,而村长王景福家的后屋却是房门紧闭,里面点着三个煤炉子。
床上,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仍然被冻得嘴唇发紫,浑身瑟瑟发抖,口中不住叫“冷”。
王景福在房中站了片刻,便已是满身淋漓大汗,叹了口气走出门外,用力将脸上的汗水和眼泪一起抹掉。
“爹,玄天他……”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妇上前来,睁着一双哭肿的眼睛望着王景福,这个少妇是王景福的儿媳妇,也就是屋里那个孩子的娘,名叫叶柔儿。
“等子天回来再说吧。”
王景福无奈摇了摇头,当了几十年赤脚医生的他,对孙子的病也是一点办法没有,半个月来,他背着孙子跑遍了县城和市里的医院,省城大医院也去了,结果硬是什么也没查出来,王景福开始怀疑孙子根本就没病,而是招惹了某种邪秽之气,之前请来乡里的神婆做了场法事,也没效果,于是今天一大早把儿子打发去城里寻高人回来。
正说着,儿子王子天回来了,带回一个道士打扮的老者。
“这位是……”王景福问道。
“是俺从城里请来的道长,他听说了咱家玄天的情况,愿意来给看看。”
“有劳道长了。”王景福边拱手边行礼,边用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来者。
这老道看上去六十来岁,人很瘦,尖嘴猴腮,八字眉,鼻尖圆,三角眼,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道袍旧的不能再旧了,身上背了一个帆布包,一进屋,眼睛就滴溜圆的到处乱转,没有一点仙风道骨,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乞丐似得……
王景福眉头紧皱,心想:“这年头江湖骗子太多,道士和尚也有假的,他横竖看这老道士都不像有能耐的样子,不过所谓病急乱投医,人既然请来了,总要试一试。”
王景福随即地便很客气的请老道士去后屋看孙子。
谁料这老道士一摆手,自己拉了一条长凳,随即就在院里坐下来,说道:“无量天尊,贫道晚饭还没吃,先给整点吃的。”
王景福一怔,令儿媳赶紧去做饭,自己也说了个借口去打下手,把儿子叫到厨房,询问他这老道士的来历。
“俺按照爹的意思,本来是要去县城找孙大仙的,在县城吃面条的时候,正好与这老道士一桌,他一眼就看出俺身上有尸气,听俺把情况一说,他当即表示愿意帮忙,俺就把他带回来了。”说到这,王子天压低声音,说道:“爹,这老道士……不会是骗子吧?”
王景福没回答,问道:“他要不要钱?”
“要啊,说事成之后,给他五千。俺一想救命要紧,所以就马上答应了下来。”
五千……在那个年代,尤其对一个偏僻的农村家庭来说,真不是小数目。不过只要能救下孙子,别说五千,就算是一万,或就是要他王景福的命,王景福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王景福心想:关键是,倘若是骗子,花钱不说,还耽误了时间,孙子现在的情况可是一天不如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