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生日（中）

　　“美人、祝你生日快乐，许个心愿吧！”朱逸群把生日蛋糕推了过去。

　　在小夜曲中，闪烁着烛光。

　　朱逸群端起手中的酒杯，伸到莫莉的酒杯前碰了一下，也不管莫莉怎样，便仰头一口喝掉。

　　莫莉则端起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饮尽。

　　朱逸群一边吃一边说：“我最爱吃鲍鱼。海鲜我都爱吃，不过格外爱吃牡蛎什么的。吃这东西，别怕出声儿。越嘬得声儿大越香，这可是中年男人的最爱了……大有裨益的食品呀……”

　　莫莉看着朱逸群专注地剥开贝壳，用力吸吃里面的汁液充盈的嫩嫩的蚌蛤肉。他吃得满手是汁，两眼放光，唇舌蠕动，乐此不疲。莫莉的心里忽悠一下，不知怎么，想到他舔食的样子。

　　餐桌下，桌布遮掩中，莫莉悄悄把双脚从鞋里抽出，伸到他的大腿根儿，轻轻摩擦。朱逸群一惊，不再嘬他的蚌蛤，抬起头望着莫莉，目光里满是理解和欲望。朱逸群故作镇静地看看餐厅四周。

　　啊哟、这个流氓，遇到了新问题了；呵呵。

　　莫莉的脸上似笑非笑，看着他，两脚轻柔地爱抚朱逸群的大腿。

　　“喂、别这样了，我不想在公众场所出丑呀；你还是脚下留情吧。”朱逸群喘气粗了，脸也红了。

　　“嘿嘿、那你说，你喜欢我什么呀？”莫莉问到。

　　朱逸群说：“我喜欢你的头发，你的头发的样子，你的眉毛，你的手指的形状，你的眼睛，你的嘴唇，你的牙齿，你走路、坐着躺着的姿势。一切，一切的一切，我都爱看，看不够。”

　　莫莉叹息了一口气，说：“我这么多年来，忙家里、忙公司的业务、照顾孩子、应付家务、照顾我老公……我发现我已经沦为一架机器，好使的保姆、家长会上焦急的妈妈、无欲无求的分床妻子，我充当着调解员、洗衣机、电饭锅的多重职责，可是、原来的我呢？早就消失在岁月风尘中了。莫莉的生活当中，她自己被摆在哪个位置？这么多年来，莫莉错过了多少本该属

　　于我的快乐！莫莉觉得有点儿委屈，不过没让眼泪掉下。莫莉不喜欢自怨自怜，不喜欢悲悲切切。莫莉要思考很多重要的事情，公司的发展前景，员工的培训；一切的一切都得我自己，真的是感觉到好累；好想想停下来，休息一下。”

　　“我的心老了，有八十岁那样的陈旧了。多年来，莫莉缺乏的，可能正是这样的肯定。自己的好看、自己的价值，莫莉的先生一直熟视无睹。当然，莫莉的好看、莫莉的价值，也有其他男人对自己或深或浅地点出来过，可是，莫莉一直不敢坦然接受、一直不敢放纵自己。我头上的、身上的、心里的紧箍咒太多了，像条条绳索，把我捆绑得结结实实，我几乎动弹不得。这么多年来，我活得很累、很辛苦。除了在外拚搏、挣扎，回家以后、面对自己的时候，仍然很累，很累，很少有放松的时候。莫莉的身心，就像一根绷紧的琴弦，已经绷得不能再紧。我好像已经隐隐听到《人到中年》里边描述的那种‘钢筋大桥不堪重负正在发生断裂的声音……”

　　所以，莫莉现在，要坠落。莫莉自己要坠落。莫莉追求那种陌生的、本该熟悉的、随风坠落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恶补效应。管他！莫莉现在不想考虑那么多。莫莉再也不愿意考虑那么多！

　　朱逸群轻轻摸莫莉的脸蛋，柔情细致地，就像一个艺术学徒在摸维纳斯的脸。轻轻地贴在她的耳朵边说：“你并不老，在我的心中；你永远年轻，你永远是我梦中的女神。”

　　莫莉把自己的脸靠在朱逸群的手里边，闭上眼睛。静静地的享受的样子，可能让朱逸群想起《没完没了》里边付彪说“十三，路易的”时候那个陶醉样。不知过了多久，莫莉那飘浮的心才回到现实，结婚十几年来，丈夫他从来没有带给她什么叫舒服，从来没有过像今晚这样的美妙的感受，唉，如果他是自己丈夫该多好呀……

　　一缕无奈的忧伤又浮现在她的脸上……对于醉酒、莫莉她自己也是一向很反感，更何况自己还是一个非常注重仪表的职业女性；手下的员工众多，不想在人的面前失态，只是禁不住内心的情绪；无法控制，也许只有醉了；才能忘却所有的烦恼与忧伤。

　　有一个作家曾经对自己说过：“女人醉酒是美的，譬如说杨贵妃吧；不是因为她醉酒之后更加美丽动人，怎么会有百看不厌的《贵妃醉酒图》呢!男人都爱恋**的醉态，因为美人醉了；会更加可爱，媚力无限；可是莫莉仍然不喜欢，莫莉不想因为喝醉了；才更加迷人，莫莉的美丽；来源于她自身的气质、修养，并不是因为喝醉了；才有女性的媚力，莫莉生活得平淡；平静中蕴藏着多少不平之波，莫莉一直很固执地认为；我就是我，并不想象杨贵妃一样吸引男人，莫莉只做她自己喜欢做的事；对于女人来说,一般情况下是不能醉酒的,男人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生活锁事，太多无法发泄的痛苦；只有麻醉自己的神经……

　　也许这种中国千百来的酒文化并不是男人才拥有的权力，想那一代女帝；武则天也不是喜欢这杯中之物，不让须眉；男儿喝酒可以豪情壮志，女人喝酒也可以柔情万千；醉酒并不是男人的特权，女人醉酒更加有她的酒文化；异样的风情，醉酒、也是女人们的需求，只有醉了酒的女人；才懂得生活。”

　　红海市区寂寂的深巷，海岸线上飘浮着鸣笛的客船，它知道自己的彼岸在那里；在那里停留，可是这人生的彼岸；生命中的海岸线又在那里？暗黄的灯光，凄凄的、夜的风雨、斜斜的，风雨依然咆哮着；朦朦胧胧的，一个长长的飘逸的身影；恍恍惚惚地，踩着风雨踽踽独行，声声作响；偶尔,还会和着沉重的节拍，轻轻地旋转；如同冷寂的孤灯……

　　多少次莫莉醉酒后，在回家的路上，只有孤独的身影；醉了的感觉却依然如此的清醒，还能找到回家的路；漫长的路，走得好累；好想找一个坚实的肩膀，依靠下；凄凉的寒风中，只有自己一个人默默地踏着风雪独自行走；莫莉真的好累，有谁拉自己一把，陪自己一起走过岁月的无情。

　　醉酒的女人,一点也不美。

　　莫莉知道自己的妆残了，发乱了、衣衫不再整齐，表情不再含蓄、矜持；因为自己的心也乱了，莫莉无法理得清楚；自己的情感，茫然不知所措；此时自己的歌声不再动听，自己的思维不再敏捷；自己的口齿不再伶俐，自己的智慧急剧弱化；自己的奔流的激情凝固，自己的灵感源泉枯竭；可是在自己的心底，还保留着一份最真的感觉；一个最亲切的身影，一个名子；好想、好想；此时与你同行，此时、你在那里？我亲爱的、爱人，为什么让自己步履踉跄，独自一个在承受这风雪的无情，好想、好想，让你热情的双手，牵着我冰凉的小手；温暖我冷却的心，好想、好想，在你的怀里痛哭；抚摸你的脸颊，好想、好想，抱着你的身体；不再放手，因为自己不想再一个人走路，好凄凉；好孤独-

　　酒与知已喝,可是莫莉却找不到自己的知己在那？只有举起酒杯，向风中的云撞杯；就当云儿是你，一杯、千杯也少,唯有一醉方休；不再去想你。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当初那个热情如火的恋人；今天的老公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的陌生，心的距离为什么遥远；是自己不小心在那里把他一颗爱自己的心丢了吗？

　　亲爱的，你还真的在爱我吗？莫莉在心里暗暗地问着自己，问着窗外掠过的风；为什么、你会忘记了昔日的情感，恋人时的爱；夫妻之间的情份，一个连自己生日都忘记的老公，还说那一份昔日的爱吗？他的一颗心飘到那里去了？为什么？为什么，变化成这个样子；自己到底是那里做错了，那个爱自己的老公跑到那里去了，他的良心叫狗给吃了，自己为他的事业、前程，家庭所付出自己的一切；换来的竟然是他如此的冷漠，是生活面对得太久，一切都已太熟悉了吗？

　　没有一丝新鲜的感觉？人生需要刺激，可是夫妻之间；都要有一个时期的冷战吗？男人的心，为什么总是要变？相恋时的诺言，如今早就叫他抛弃在北冰洋了；女人红颜可是永恒吗？男人又怎么可能受得了心爱的女人红颜不在？女人又如何受得了变心的老公，冷漠的眼神；当自己在这个家里的空气，透明的，不存在的；这就是中年人的现实生活吗？男人事业不成功，女人为了让自己的男人上进；为他付出一切牺牲一切，只是为了明天；生活得更加好，可是当这个男人真的事业成功了；他的心却不在自己这了，真是太悲哀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嘛！放下思念的包袱，在半梦半醒之间、喜则笑、悲则哭、回归到最真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