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落魄之狼

　　在东北的一个小城镇，秋天的风很烈；刺痛着脸，喷出的气也都成了雾蒙蒙气体；山上的树叶也都发黄了，凄凉的风中让人透不过气来。

　　街道上的灯在夜色之中亮了起来，这个只有十五万多人口的小镇；夜生活也是绚丽多彩的，迪吧、酒吧、歌吧林立在美丽的山城之中。

　　山城最繁华景观大道上走来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肥大的黑色风衣在风中把他胖胖的身体露出来；里面穿着蓝色的旧西服，竟然还有几朵油花沾在衣前胸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胖子是一个大厨师呢；浑身散发着一股子饭店后厨房的炒菜味道，眼睛不大，但是却很有神；还是个双眼皮呢，都说双眼皮都是讲究人了；可是他那双老爷的鞋子，看见的人都感觉到心痛；皮鞋头撕裂开一个大口子，那黑色的袜子从里面很不安份地跳了出来，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现代派的流浪者吗？

　　介绍一下这小子是谁吧，原来他就是当兵；在部队里出了大事，被军队提前转业，分配到地方上的欧阳少龙；转业后的欧阳少龙在这三年里，经历了他人生当中最多的事情，所有的痛苦都是在那个时期发生的。他忘记不了兄弟临死前的眼神，忘记不了他昔日情人刺痛内心的仇恨；他只有在喝酒的时候，才不会觉得痛苦。

　　天才总是在人世间遇到不公正的待遇了，总是被人认为是一个疯子；唉、这个世上的伯乐太少了，那象欲海狂龙那小子点高啊；人家都快成大款了，自己混到现在还是小白一个，毛钱也没有混到了；还想泡妞，也不想一想口袋里有多少钱了？这不，漫长的夜里难渡，出来找乐子来了。

　　金钱豹酒吧广场前停着很多宝马、奔驰轿车，迪阿龙站在每一辆好车前看了半天；嘴巴里嘀咕着“他大爷的，那天这些好车也有老子一台。”右手里的半截烟头被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我操、到头了；喷出烟雾，把烟屁股扔在水泥地上；又随口吐了一大口的痰，很黄色、火很大呀。

　　这小子能不上火吗？原来是在林业局下面的一个小林场当护林防火员的，前三年下岗在家；只有初中文化的他，谁会聘用他啊。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昔日的老班长，他的命运被改变了；而这一切的痛苦也随之而来，在他生活中有了另一个不为外人所知道的秘密身份。

　　自从兄弟出事，道上的人都猜测是他欧阳少龙出卖了老大；朱大权死的时候，他无法原谅；他知道；他与昔日的生死兄弟是二个道上的人，他朱大权可以死在任何一个人的手里，唯独不可以死在他欧阳少龙的手里的，不可以的，因为他欧阳少龙欠朱大权的太多了，他无法承受那一份自责；自从朱大权死了之后，欧阳少龙就不再见老班长了；不再听任何指令。

　　欧阳少龙呆在家里成天喝大酒；借酒消愁、愁更愁，一天不喝上它个一瓶５０度的白酒；迪阿龙是睡不着觉的，每次喝了酒就对着自己才四岁大的儿子和妻子大打出手；还时不时的砸了家里少得可怜的家电。

　　没有多久，他那点买断的钱都让他喝大酒了；没有想到灾难也随之而来，他的儿子还得了重病了；家里是一分钱也没，妻子抱着患病的儿子回家看到的是一个酒鬼昏倒在沙发上；地上有一滩呕吐出来的脏乱，空旷的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烟的味道。

　　妻子彻底地对这个酒鬼失望了，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抱着儿子永远地离开了他。

　　当一纸法院的离婚判决书送到欧阳少龙的手里时，这个二十七八岁的大男人嚎叫着；痛哭着。

　　那一夜、欧阳少龙彻底地绝望了，儿子走了；妻子也走了，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自己的影子；一口气喝光了瓶中所有的白酒，拿出来一把很锋利的小刀片；对着自己手腕上的动脉切了下去，很痛、真的很痛，欧阳少龙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流淌着；就要告别这倦恋的人世间了，别了、我亲爱的儿子，你的父亲无能；不能再陪你了。

　　别了、我曾经深爱过的妻子，请你别再恨我了；找一个好人家嫁了，我今生不能给你富贵安逸的生活；只有来世了。

　　别了我曾经的朋友；别了、我那白发苍苍的老母亲，还有什么没有告别的人？我就要去见自己死去的兄弟们了，大权、亮子，我就要来了。

　　哦、还有自己家院子里那条大黑狗，别了、我的狗，明天你换个有钱的人家吧；也不知道你饿了多少天了。

　　欧阳少龙感觉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低；好想睡觉了。

　　终于、欧阳少龙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醒一醒啊、哥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欧阳少龙耳朵边叫着。

　　刺眼的强光让欧阳少龙眯缝着眼睛，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成了一条缝了；朦胧里看到雪白雪白的天空，自己是来到这天堂了吗？怎么这么地白啊？刚才那个声音是天使的声音吗？

　　“啊、哥哥你可醒来了，你都昏迷了七天了；妈妈都要哭死了，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样想不开呀？一个大男人自杀也是你做得？抛弃所有的亲情？你不管老母亲了？你不管你的儿子了？遇到这么一点人生挫折就自杀，你算什么男人？”欧阳少龙的妹妹欧阳采莲训着躺在病床上的欧阳少龙。

　　“啊、这不是在天堂啊，为什么？你们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知道我现在一无所有了吗？我还有什么？”欧阳少龙狂叫着。

　　“你个混蛋、你为什么这样的自私？只想着你自己？你怎么不去想一想妈妈，你为什么不想一想我们？为了救你的性命，我老公四处奔波，向所有的亲戚都借钱；叫人冷嘲热……我们不也是早就下岗了吗？

　　我老公原来还是在林场里坐办公室的呢，现在也不是在拉三轮车；为了孩子而挣钱，我不也是在街头卖菜；不要总是回忆在过去，人活着就要面对现实；象你这样不思进取，成天喝大酒；谁能跟你过长啊，嫂子带着孩子离开你就对了；你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一个大男人；你都***了？”欧阳采莲喋喋不休地说着。

　　住了二十多天的镇医院，花了妹妹家五千多元钱；妹夫来看欧阳少龙的时候，虽然没有提到钱的事；但是可以看得出来，那借来的五千元在妹妹一家人来说是一个多么沉重包负。

　　原来在欧阳少龙自杀的那个晚上，住在妹妹家的老妈妈就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难过；她知道儿子这些日子为了离婚的事很不开心，担心中的她急忙叫欧阳采莲二口子去了欧阳少龙家里，叫不开大门；里面却亮着灯，破门而入却看到了躺在血中的欧阳少龙。

　　打了电话，医院的１２０救护车把迪阿龙抬上了车；到了医院抢救，医生对欧阳采莲说“要是再晚个十分钟，这个人就完了。”

　　“你们快去住院处交住院押金。”一个年青的女医生对着发呆的欧阳采莲叫到。

　　“哦、可是我现在只有二百元钱啊。”欧阳采莲涨红着脸对女医生说。

　　“什么？那可不行啊，我们医院是有规定的……”女医生象倒豆子一样的飞快地说着。

　　“大姐、求求你，先救救我哥哥吧。”欧阳采莲焦急地说。

　　“那不行啊，这事我作不了主的……”女医生还在那说着。

　　“大姐、我给你跪下了”说着欧阳采莲就要往下跪。

　　“你可别这样啊！”女医生也急了，想了一下对着欧阳采莲说：“要不这样吧！钱先由我垫付吧，必竟人的生命是最重要的；小妹妹你们快去吧，说着女医生拿出来一千元钱；还好、你们正好遇到我今天开工资，我今天白天在银行里取出来这一千元钱；原本是打算明天下了班去给我买生日礼物的，先借给你们用吧，我想这事跟他说了；他也一定会支持我这样做的，我家的那位啊；也是一个热心肠，管党办工作的；他要是遇到了这事，也会这么做的。”

　　“真的是太感谢了，太谢谢你了大姐；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欧阳采莲感动的泪水直在眼圈里转着。

　　欧阳少龙出院了，他不想让妹妹为难；为了尽快地把钱还上，他同时找了几份活。

　　在一家电脑公司当搬运工，闲的时候；他总是去请教电脑公司里修理电脑的大师父，时间长了，竟然也学到了不少电脑知识。

　　后来欧阳少龙辞掉了这份差事，应聘到了一家很大的网吧；当起了一个网管，这是一个熬夜的苦差事；象他这种没有了家的人，正好做这事；寂寞的长夜里他才不做感觉到孤独。

　　欧阳少龙每天在网吧里拾地上的各种烟头，什么牌子的烟都有了；每天只吃二顿饭，都是盒饭；有的时候也会买几个肉包子了。

　　省下来的钱已经还给妹妹家三千多元钱了，看到妹夫那个苦瓜脸上露出来的笑；知道这钱是黄不了，对妹妹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欧阳少龙内心感触很多的，人都是这样的现实；其实也不能全怪人家了，人家也没有欠你什么；亲戚也好，你有钱了；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也会冒出，说是你的亲戚了，管你伸手借钱；借钱的意思，就是有借无还了；谁叫你有钱呢。你要是落魄了，穷困潦倒；这个时候会有几个站出来的亲戚呢，当然了这个时候站出来的亲戚帮助你，你这一生也是无法忘记的；发达的时候也不会忘记报恩。

　　自己妹夫能做到这个样子，欧阳少龙也满足了；必竟是人家救了自己的性命，虽然没有钱；借来的钱给自己看病，换了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呢？

　　欧阳采莲是最高兴的，因为她看到自己的亲哥哥，不再喝大酒了；最起码有个正经的事做了，知道挣钱了；她可从来没有想过欧阳少龙能不能还钱的事，她希望哥哥能重新振作起来。

　　欧阳少龙学会了上网，玩上了ＱＱ；并在网上认识了一个蝴蝶夫人的网友。

　　刚刚学会打字的欧阳少龙很笨的，特别的慢；半天打不出来一个字。

　　蝴蝶夫人耐心特别好，总是在ＱＱ上骂欧阳少龙是“笨笨猫。”

　　“我是笨笨猫，可是我爱吃蝴蝶啊，你不怕啊？”欧阳少龙慢慢地打出来，传了过去。

　　“就你？你都要笨死了，还能捉住我吗？我可是会飞的，你这个猫是捉不到我的。”蝴蝶夫人在ＱＱ上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