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边回去,当几个娃娃再次见面时,桃子看时亨的眼神多几分份恐惧和怨恨。时亨强烈感到那双眼神背后,肯定有着异乎寻常事情。
外婆把时亨狠狠数落了一顿,还特地拉着时亨一起去找燕子妈说教,让燕子妈好好看好小孩,明知南河堆不干净,居然还让燕子带着一帮小孩去,万一哪家娃再有个三长两短的,怪谁啊!
时亨满眼歉疚看着燕子,燕子笑笑,没有责怪时亨的意思。时亨外婆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桃子妈去广播的。
作业做的差不多,天黑后。就有人来通知,玩花船的开始了。村子里六七岁往上的小孩子,都向大人要了零钱买了根雪糕或冰棍,边吃边看那精致的花船,但没向个能听懂戏的内容。
时亨却隐约听到,戏里有巧子和聪子。时亨越听越觉得头痛的厉害,看那玩花船的几个人,也变得面目狰狞,最后居然变成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那张面孔在哪里见过。
戏结束的时候,时亨还碰上到同村同学柴桑,他脾气古怪,是那个姓柴的老中医儿子。
柴桑也看到了自己,他的眼神非常复杂,凶恶中夹杂着恶毒。似乎上学的时候,柴桑平时看自己的眼神也是这样的,可时亨对柴桑却有种难以言预的熟悉感,仿佛认识很久很久。不知道玩花船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外婆家里。
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睡觉,时亨脑中不停的想那张狰狞的面孔到底是谁的?口中随意的问外婆:“玩花船的唱戏内容大概是什么?怎么那么多大人笑的合不拢嘴?”
外婆很得意的说:“唱的《王妈说媒》新编剧。”
时亨随口嗯了句,感觉困意来袭,杂夹更多是疲倦,在恶梦中她想起了那张狰狞的面孔是谁。吓得浑身是汗,惊醒过来。
外婆突然起身更把时亨吓得大气不敢喘。外婆摸索着下了地:“我把风扇调到三档,你小家伙浑身都是狗尿。”
时亨长吁了口气,外婆以为自己被热的出汗。可对外婆称自己流汗为狗尿有点反感,都十来岁的小大人了,又不是婴儿:“晚上的天比白天还闷人。”
外婆不屑的说:“多大点人,还知道闷。”
每年夏天,放水灌稻田的时候,外公都要去看水电站,时亨就跟着外婆一起睡。外婆把电风扇调到三档,上床后就呼呼大睡了??墒焙嗳丛趺此蛔牛鹤永镉窒炱鹆耸备呤钡停庇惺蔽薜呐说推J焙嗷瓜肫鹆税滋烨勺拥氖虑椋易雍罄纯醋约?的眼神。大约听到鸡叫的时候,时亨疲劳的睡去,外婆轻手轻脚的起身。外婆和妈妈一样,?蹲幼於垢模?明明挺会??贴关心别人,可嘴上就是不会说。
昏昏沉沉过完一天,越接近傍晚,时亨的心跳的越快,心神根本没办法定下来,最后几道暑假作业验算的时候,居然都是错的。燕子端着小凳子准备回去的时候问:“时亨,过了明天你就满十二岁了。”
时亨看到燕子的嘴在说话,朝着自己微笑,可却听不到燕子说的什么。不一会,几个小伙伴收拾好作业,搬着凳子陆陆续续各自己回家去了。
半夜再次被重复的恶梦惊醒,外面院子里的女人低哭声更加厉害。时亨不明白,这么大的哭声外婆他们听不到,难道真的只有自己才能听见?时亨借着窗外深夜灰白的亮光,摸索着爬起来,心里庆幸,还好外婆睡觉很深。她决定到院子里看个究竟,到底有没有女人在哭泣。
外婆床头有个非常老式的衣柜,衣柜上还镶着一面大镜子。时亨记得这个衣柜白天还摆在侧面窗边的。难道是外婆傍晚的时候移过来的?窗外星光照射进来,从镜子上反射到屋子各个角落。时亨打了个寒颤,镜子透出的寒光让人感觉异常的恐怖诡异。
时亨记不起来,有多久没照镜子了。嫩白小脚伸到拖鞋里,径直来到镜子前,看着空白的镜子。她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也不知在镜子面前站了多久。镜子里好象有一双手在招,时亨缓缓的向镜子走去。
“你在做什么!?”发自深夜的一句厉声责问,把时亨吓不轻,回过神来,转身看向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婆已经醒了,就站在时亨背后奇怪的看着她。
时亨说:“我想上毛厕。”
外婆气愤的用责怪的口吻骂道:“上毛厕就去啊,站在镜子面前做什么?见过谁大半夜起来照镜的?半夜照镜子会被人招魂的,你知不知道?!”
时亨不解的问:“那你还把镜子放在床头对着脚啊?我老做恶梦,睡不着!”
外婆突然变得非常生气:“你还不赶紧上毛厕!”
时亨不明白,外婆为什么这么生气,回过头来再次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她一下子明白,哪里不对劲,镜子里是空的,没有照射出自己。外婆呢?为什么连外婆也没有?时亨恐惧的看向外婆,发现外婆好象根本就没起来,仍躺在床上睡的很熟!外婆以前睡觉一直很浅,从来不会这么深沉,那刚才是怎么回事?时亨感觉这一切好象曾经发生过却更像一场重复的恶梦,一场永远也醒不过来的重复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