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情,你的筹码

第六章 一厢情愿

  “你来啦!?”惊喜之下,我竟然忘了平日里的称谓,贪婪的享受着他的吻,还有那个让我贪恋的怀抱。

  可他就在这时退开了一步,淡淡地朝我点头:“嗯,经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还住的习惯吗?”

  一丝失落袭上心间,大喜大悲的情绪转变折磨得我心口发堵,可残酷的现实却始终提醒着我自己的身份,我就是来给人家生孩子的,还能奢望些什么呢。

  我有点想哭,可是我不敢哭。

  他突然说:“希希,你怎么总是跟兔子一样?”

  他又叫我希希了,心底的那点失落突然没了踪影。

  我现在所有的喜怒哀乐居然都能被他左右,这种感觉太神奇,神奇到让我生出隐隐的担忧。我不能继续放任自己,我跟他是不会有未来的,何况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我怕他靠近,怕自己沉沦,所以不停地在心里提醒自己:他在意的只是我的肚子,我不能爱上他。

  那天可能是他吃的最沉闷的一顿饭,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没跟他说过话,每次他问我问题,我都用嗯嗯啊啊回答,他可能也感受到了我的心思,后面也没再吭声。

  他临走前,我犹犹豫豫地趁着阿姨不注意把他拉进了我房间,拿出那张银行卡塞进了他手里。

  他拉下脸来,声音冰凉:“什么意思?不要?你不急着用钱了?”

  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下,我的自尊心被这句话狠狠地踩在了脚底。

  他果然是在可怜我,可我喜欢他呵,只是想尽量在他面前保留一点体面——虽然我跟赵雅如签下合同那一刻就已经不体面了。

  我慌乱地避开他的视线:“雅如姐会给钱的,我还没怀上孩子,不能无缘无故多要。”

  庄岩轻轻哼了一声,没接,转身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懵了,本来想在他面前留点自尊,因为我不想让他以为我是那种为了钱就没底线的女人。可我现在反而把他惹生气了,所以他以后经过这里再也不会进来看我了吧?

  我突然希望自己不要这么快怀上孩子,这样就有理由跟他再多见见面了。

  我被自己这个念头狠狠地吓住了,抬手就用力地抽了自己一耳光。

  这才几天,居然就被他迷成这样,甚至到了不顾念外婆的地步!

  沈希,你这样对不起外婆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的情分,对不起外婆累死累活地要供你上大学!癌症把她折磨成那样,你怎么能被这种见不得光的感情迷惑呢?

  我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我根本就不配谈感情,也不配喜欢庄先生。他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

  我一个连鞋子破了都舍不得扔的人,一个连山竹都不知道怎么吃的人,只该默默地仰望他。雅如姐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违背诺言爱上她的老公呢?

  我摸着肚子,哭得抽抽搭搭的。

  孩子,你快来吧,你一来我就再也没理由对庄先生产生任何歪念了,你一来我就能回去照顾外婆了。

  当天下午,赵雅如来了。

  她微微笑地带来一些补品和营养品,问我住得还习不习惯。

  我受宠若惊地点了头,心虚地不敢看她:“很好,谢谢雅如姐。”

  “我上午就想过来看看你的,正好有点不舒服,就让我老公顺便来看了下。”

  心里一阵失落,原来庄先生不是自己要来看我的。

  我突然感觉鼻子发酸,为自己一直以来的一厢情愿难受不已。我根本不敢抬头看赵雅如,紧紧拽着衣角难堪得想钻地洞。

  赵雅如看出我的异常,抬手来摸我额头:“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慌得一抬头,正好对上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她好像什么都明白似的,吓得我赶紧摇头把视线落到了地上:“雅如姐,没有不舒服,我知道我现在不能生病,一定会好好注意身体的。”

  赵雅如是算好了我的排卵期才开始让我跟庄先生同房的,再过一个多星期我就能知道自己有没有怀上了。

  她没留下来吃晚饭,我心里闷闷地根本吃不下饭,而且阿姨烧得汤有些油腻,我不想喝。可我怕她会偷偷告诉赵雅如,只好硬着头皮全喝了。

  我一回房就吐了一半,打电话给田华婶问外婆的情况时,她忍不住唉声叹气地告诉我:“希希啊,她今天上午帮李荣家晒麦子的时候晕倒啦,哎,到现在都没吃饭,我煮了点绿豆汤给她,她勉强喝了小半碗。希希你别急啊,你好好儿的,家里能照应着我就帮忙照应。”

  我急得直掉眼泪,恨不得立马插上翅膀飞回去。

  心一阵阵地揪疼,我哽咽着问田华婶:“我姨夫姨妈呢,他们肯照顾外婆吗?”

  田华婶又叹了一声:“你姨夫?啧,那个混账东西也不知道是输了多少钱,跑啦。昨天还有外村人找你姨妈讨债呢。”

  我呼吸一窒,难怪外婆拖着病去赚钱,说不定是姨妈逼着她做的!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直流,我鼻子都塞住了:“婶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我起码还要再过半个月才能走,可外婆的病实在不能再等下去。既然庄先生给了钱,那我就先用着,体面顶个屁用,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钱吗?

  姨妈我是指望不上了,我打算把钱汇给田华婶,让她帮忙把外婆送到医院去:“婶子,你家麦子应该晒好了吧?您辛苦点帮忙把我外婆送到医院,再照顾她一段时间吧,”没听到她没吭声,我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婶子,您看这样成吗?我会付劳务费给你的。”

  “傻孩子,你外婆就是我老妈,钱上面帮衬不上,这点忙我当然是应该帮的,只是你也知道你远哥的情况,马上就要插秧了,都交给你叔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我恐怕得过几天才能把老妈送到医院去。”老妈在我们老家方言里类指父母的堂亲戚,田华婶夫妻俩一直这么叫我外婆。

  田华婶的儿子张远比我大两岁,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子,智商到现在都跟七八岁小孩一样。村里人都叫他呆子、傻子,他爸妈无论去哪里都会把他带身边。

  我犹豫了几秒,忍不住道:“婶,请人插秧要多少钱一亩啊?要不你今年请人插吧,这钱我出。”

  “这…不太好啊,现在请人每个人每天要一百五,我家四亩地怎么也要请三四个人才能一天插完,还得供人家三餐……稍微算算,七八百打水漂了。不行不行,怎么能让你出这钱。”

  这么贵?

  虽然舍不得,可我还是硬着头皮笑了笑:“婶子,这是应该的,毕竟您帮了我这么大忙。”

  我第一次这么豪爽,可实际上却心疼得直抽抽。八百块,得捡多少垃圾才能攒下来。

  可为了外婆,值。

  当天夜里,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想到外婆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心就一阵阵地揪疼。可一想到庄先生,心里又酸酸涩涩的泛起一点甜。

  我不由自主地摸了下额头,庄先生上午亲我的那一下到现在似乎都在发烫。他可能早就习惯了西方人的打招呼方式,亲一下额头对他来说不代表什么,但却激起了我心里的千万层波浪。

  那种亲昵,是我活了二十年都不曾有过的。

  眼泪悄悄然流了出来,我紧紧抱住被子逼着自己不准再想……

  第二天我想出门时,被阿姨叫住了:“你要出去?”

  “阿姨,我家里有急事,我想把我以前存的钱给家里汇去。”阿姨明明没问那么详细,可也许是因为心虚,我下意识地就为那笔钱的来历撒了谎。

  她好像还在被昨天被庄先生批评的事情生气,哼哼两声阴阳怪气地白了我一眼:“你问过老板娘了吗?不然我可不敢放你出门。”

  我有些发慌,因为我根本就不敢跟赵雅如提钱的事,万一被她发现我私下收了庄先生的钱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差点就哭了,当即把廉价的自尊丢在了脑后,噗通一下就跪在了阿姨面前。

  她明显被我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三步才站稳:“你这是干什么?”

  “阿姨,我知道您已经猜出我是做什么的了,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这么下贱的,求你放我出去吧,我去去就回,肯定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外婆病重,等着我这点钱救命的,求求您了!”我说着就开始磕头,脑门撞在瓷砖上的时候,又冷又疼。

  “快起来快起来!”阿姨急着上来拉我,可我僵着身子就是不肯起。

  她也是没了办法,只好叹气答应了:“不过我得陪你一起去,不然出了事我可是会丢饭碗的。”

  我赶紧点头:“好,谢谢阿姨。”

  因为别墅在郊区,所以我们出了别墅走了很长一截路都没打到车。

  一辆辆漂亮的车来来往往,可我们都不敢伸手求捎带一截。直到一辆小轿车停在路边时,我才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求人。

  我不擅长言辞,在心里打了好几遍腹稿才抬头看过去,可一看到驾驶室里的人我就呆了。

  是庄先生,他正冷冷地盯着我,以及我不断擦汗的那只手。

  阿姨慌得不行,赶紧点头哈腰地跑去解释:“老板,她非要去银行,说什么家里有急事要打钱回去,我不答应她就哭还给我磕头,所以我只好带她出来了。老板,我们也是刚出来……”

  我欲哭无泪,阿姨就这样把我出卖了。我觉得很难堪,死死咬住嘴巴看地上的影子,根本不敢再看庄先生一眼。

  庄先生下了车,不大高兴地瞥了阿姨一眼:“你先回去。”

  我紧张到微微打颤,等那双黑色的皮鞋映入我眼帘时,我用力地咬了下舌头,主动道歉:“对不起,庄先生,我外婆病了,我想让她早点住院才会想着出来打钱的,我没有乱跑……”

  “上车吧,我送你。”

  说句不怕让人笑话的话,我连怎么绑安全带都不会。我拉出副驾驶的安全带后下意识地把头钻了进去,余光瞥到庄先生不是这么戴的,我的脸“噌”地一下热到了耳根。

  手下意识地松了,安全带直接弹撞在我的脖子上,发出抽耳光似的清亮响声。

  我再一次意识到自己跟庄先生的差别,这是我第一次坐这么好的小轿车,更是第一次坐副驾驶位,我怎么可以对他有歪念呢?

  也不知道是被打疼了还是意识到了我们之间的天差地别,眼泪突然间滚了下来。

  此时此刻,我特别想扑到外婆怀里痛哭一场。那种在心爱的人面前丢脸的耻辱感,深深地折磨着我,痛得入骨。

  庄先生叹了一口气,突然斜过身子来帮我系上了安全带,还耐心地说了一句:“直接插进这个孔里就可以了。”

  彼时他的侧脸离我的嘴巴只有两厘米远,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特别想凑上去亲一口。

  可我忍住了,我又土又穷酸,不能奢想他的感情。

  “担心你外婆?”他微微皱起眉头,抽了一张餐巾纸给我擦眼泪,我慌得想自己来,被他用另一只大手按住,“希希,你怎么总是怕来怕去的。”

  果然,他也讨厌我这种性格。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流得更欢了。

  庄先生有些烦躁地捧住我的脸,直接亲上了我的眼角。他居然把泪水舔了!

  我呆若木鸡,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只感受着那个柔软的吻一路往下,最后找到了我的嘴巴,轻轻吮吸噬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