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都是匿名发帖,估计除了版主,其他人不可能看到页面内同学的个人信息。
我把和我相关的每一页帖子都仔仔细细地看过去,里面有图片,主角无外乎是我和彭皓白,他在马路上抱住我,可那只是因为有车从我身后开过,他潜意识伸手救我罢了。还有他靠近看我的胸牌,不过因为他喝醉了看不清楚才靠那么近的,结果被拍出来看上去竟那么猥琐。
每张图片我都在下面匿名解释,我当然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说是个路过的旁观者,正好看见他们在做什么而已。
结果,刚解释回复了几段,就收到铺天盖地的回复,都是指责,说我不用给陆薇安洗白,事实摆在眼前,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然后我的解释就被删除了,我没有那么快放弃,继续回复,不停地解释洗白,渐渐的,我的动机开始被大家怀疑。
开始有人猜测,我这么着急帮陆薇安说话,我很可能就是陆薇安本人。
接着就是刷也刷不完的骂声,我不懂我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是害死这些人的爸妈了?还是抢了他们的老公?为什么就跟我有这么大的仇怨啊。
那些骂声我实在看不下去,就算我再如何坚强,都不可能故作轻松和随意了。
我抬眼看了看面前床上还在熟睡的男人,硬吞下一口酸楚,轻起身,帮他把掀起的被角盖好,然后走了出去。
医务室的门口,我看着这空空荡荡的走廊,偶尔听见另一边教室里老师敲黑板的声音,忽然之间就难过的无法自控。
我靠在墙上,顺着后背的那股冰凉慢慢滑落跌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眼泪忍不住地流淌。
以前在美国,大家都是这样独善其身,每个人看上去都格格不入,没有朋友不能代表这个人的品质,更不会因为几句八卦而成了全学校学生攻击的对象。
刚到美国那会儿,受不了那种孤独,哭哭啼啼给我爸打电话,可十次里有九次是他助理接的,他不是在开会,就是在飞机上约地区助理开会,反正我的心酸难过总没办法说给他听,久而久之,我就习惯了这种孤独。
可如今,我不仅要承受孤独,还要忍耐那空穴来风的谩骂和攻击,我自问没做错什么,可……
眼泪簌簌地留,我闷着头哭的昏天黑地,忽然听见头顶传来金属碰撞的动静。
我狐疑着抬头,是彭皓白那个家伙,一只手举着他输液瓶,另一只手还插着针管僵在半空中,正准备走出来,无奈那挂着输液瓶的支架太高,走出来的时候撞到门沿,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彭皓白你干嘛出来!”我蹙眉起身,语气很生硬:“你想上厕所的话,干嘛不叫我,自己乱走,摔跤怎么办。”
他一只手抬着,一只手僵着,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没有整理清楚,就这样一身狼狈地站在我面前,眼底是说不出的心疼。
“我看到你手机在床边亮着。”
手机……我刚才搜索的网址,他岂不是全都看见了?
“我怕你难过,所以出来找你……”
“你偷看我的手机!”心事被发现,我只能用愤怒掩盖自己的心慌。我昂着头冲彭皓白低吼:“你怎么能做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彭皓白被我骂的云里雾里:“不是我要看的啊…是你手机屏幕大,还亮,我余光一撇,就看见了。”
“你不用狡辩,我不会原谅你的!”
“女孩子在气头上,都是这样蛮不讲理的吗?”彭皓白将支架放在地上,伸着一只手朝我走过来。
“让我抱抱,抱抱就没事了。”
“滚开!”我自我戒备的意识特别重,从不喜欢别人靠我太近,更何况他这家伙还看见我哭了。
他靠近,我后退,可他终究被一个金属支架限制,只能站到门口出来几公分的地方,遥遥望着我。
“你过来点。”
“我不要。”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问我。
“你确定不要过来。”
“确定。”
我看着彭皓白,他忽然抿着嘴巴笑起来,然后像是没有旁边那个牵扯着他的金属支架一样,不受阻拦地朝我走过起来。
“喂!彭皓白你有病啊!”
那支架撞在门栏上直响,手上的针管也被拉扯着有些歪斜,我吓得赶紧凑上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别乱动!”
好歹先是稳住了这家伙,我又忙腾出一只手来扶稳按那快要倒在一边的支架,余光看见输液管里渗出了丝丝血渍,我气得跺脚。
“你这身体不是你自己是么,这么扯手都不疼的?”
彭皓白笑的厚颜无耻,他才不管许多,腾出另一只没有伤口的手,不动神色抚上我的后腰,我顿时觉得腰部猛地被人从后面一推,整个身体便不可控制地倒在了彭皓白的身上!
“无耻!”
我就不应该管他,让他自生自灭去算了!
“小薇你心里难过,就给我说,谁惹你不开心,我让他全家都不开心。”
“一个叫彭皓白的蠢货惹我了。”
头顶传来他的笑意,还有温热的气息,铺洒在我的额际。
“那我给你赔罪,这辈子都用来给你赔罪好不好。”明明是他强迫地要抱着我,明明他是那个高我大半个头的男人,明明怎么看他都是占据优势的那个家伙,可是说起话来,却绵绵软软,像个撒娇的小孩子。
给他长这么高的个头,简直浪费。
“网上的事情我会处理清楚,你别担心,天塌下来都有我给你扛着呢。”
我被彭皓白一只手禁锢着,他力气很大,我又不敢轻易挣扎,怕再弄伤了他。就这样僵持,直到他的话像溪流一样流进我心里,我一直握紧的拳头终于松了松。
他说的真好听,那么温柔,那么体贴,再配上那双潋滟晴光的桃花眼,哪个姑娘能抵抗这样的温柔攻势?
我很想相信他,想依靠他帮我处理所有那些没有缘由的伤害,但是我不能了。
因为我曾相信过一个男人,他却用实际行动教会我,把希望压在一个人身上,是赔本率最高的买卖。
想到这里,我便不再犹豫,伸手将彭皓白推开。
“行了行了,快进去躺着。”
我低着头没看他,只冷冰冰说完话,伸手就扶上彭皓白进去,让他靠在床头。
“你的手出血了,我去叫老师来给你看看,乖乖躺着别动。”
“那你可要快点回来。”
“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