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我是被迫的

第一章 今日宜治病

  阮晨今日又鬼压床了。

  她有些疲倦,已经持续一个星期了,晚上入睡后总迷迷糊糊的感觉身子不是自己的了,仿佛整个人要被压到地底里,刚开始几天她连眼皮都抬不起来。最近这两天,她竟能睁开眼睛了,只是发现自己像是灵魂出窍,自己漂浮在半空中,看着床上睡着的自己,她感觉十分陌生。阮晨不是不怕,其实她怕的要死,但是桃木符也买了,剪刀也压在枕头底下了,甚至她还花了大价钱请了风水师来看房间的布局,风水师说没事,可能自己思虑过重,又说阮晨是有福之人,日后必定顺畅一生。她看着自己熟睡的身体,觉得可能被骗了,这逗她呢,她肯定惹了厉鬼了!现在都灵魂出窍了,还什么顺遂一生啊。

  阮晨醒来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再也起不来了,动动身子,把压在胸前的重物推开,软绵绵胖乎乎的差点谋杀自己的家伙喵了一声,仿佛十分不满。阮晨揉一揉自己的后脑勺,总感觉忘记了什么,但是她来不及多想,昨天她求爷爷告奶奶的问遍了周围的人,好友李苹告诉自己,听说临市有个名声很响亮的风水师,善堪舆,亦会些驱邪之术,只是人经常飘渺不定,也没什么联系的方式,只知道住址,不论如何,阮晨决定去蹲守一波,再这样下去,她感觉自己不是疯了就要倒大霉了。她给呼噜这倒好猫粮以后开始洗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有一点点陌生的感觉,这个感觉很微妙,明明看的是自己,但镜子里的那个人像却有点像别人,像谁呢?也说不上来,就感觉是一个和自己相像的陌生人,阮晨捧了一捧凉水扑在脸上,觉得自己精神衰弱到无法接受现实中自己就是这样子了,也许是巧合,就像有时候看经常写的字,会觉得那个字很陌生一样,天天看自己的这张脸,产生了相同的迷惑。她不是心里没有蹊跷的想法,只是出于某种逃避心理,强迫自己不去深想下去。

  洗漱完,阮晨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好过两天回家,和家人交谈,她终于感受到一点松快,整个人都舒服下来,窝在沙发上嗲嗲的和妈妈说想吃妈妈做的豆角焖面和红烧茄子,电话那头的母亲答应以后,阮晨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自己早点解决这件糟心事,就可以早些回家陪伴爸妈,她不敢和妈妈多说这几天的事,不想家人为自己担心。

  稍微感到轻松一点的阮晨帮猫咪呼噜放好定点的猫粮和水,摸摸呼噜的头,准备离开,谁知道今天穿的丝带衬衫勾起了猫大爷的兴趣,阮晨起身的瞬间,呼噜追逐晃动的丝带,刷一下就给阮晨的脖子来了一个猫爪印记,阮晨嘶了一声,感觉脖子一下火辣辣的疼开了,呼噜虽然打过针但是阮晨还是第一时间顾不上教训它,急忙去看自己的脖子,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有很明显的三道细长的小口,已经隐隐要渗出血丝来,她急忙清洗手之后准备用酒精稍微消一下毒,但是拿好酒精棉棒准备消毒的时候,脖子上已经没有血丝了,嗯?难道蹭到衣服上了,翻翻领子,也没有血迹,邪门了,阮晨心想,刚才明明看到快要出血了,洗个手的功夫,脖子上的伤口就只有微微翻开的皮,也没渗血的迹象了,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被猫抓过,她心里越发慌乱,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所有不顺心的事情都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呼噜性情温顺,很少抓伤自己,她不愿再多想,现在最主要的是,尽快,尽快找到李苹说的那个风水师。她急忙拿好背包,包里装着各类辟邪的符纸和桃木牌,不论它们有没有用,阮晨装着它们会觉得稍微有点安心。她也懒得再管呼噜,直接就出门了,没有注意到呼噜安安静静的蹲在一旁,看着阮晨离开,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阮晨赶到车站买票坐好的时候已经一点二十了,不出意外一个小时就可以到临市,打开手机看了看微信没动静,又看看日历里自己标记过的那个日子,2016年8月10日,一切的不寻常就是从那天开始,今天是8月17日,因为这两天闹得,阮晨带着封建迷信的心情又仔细看了一眼,宜祭祀、求医、治病,但是,是阴历的七月十五,七月半,阮晨呆呆的呢喃了一句,今天,竟然是七月半,她是不是不应该出门,鬼门打开的日子,自己这几天又…..她心里一惊,像是被身体遇到危险想要躲避的本能催促,她要下车,今天不去了,找李苹凑合一晚上再说,她慌忙拉紧背包的拉链,正要起身下车,忽然感觉到颈后一凉,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额头被人轻抚了一下,焦虑的心陡然平静下来,好像被安抚了,她抬头一看,一个神色冷淡但目露关怀的男子正看着自己,看到他的一瞬间,阮晨脑海中仿佛快速的闪过什么片段,但只一瞬,来不及细细思量就不见了,她打量身边的男子,高冷,这是第一印象,剑眉星目,五官很耐看,唇色淡的几乎发白,但眼神坚定有力,虽然感觉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是此时,不知为什么,阮晨看着他,就觉得安全。

  “你还好吗?抱歉,没问过你就开了窗边的空调按钮。”声如其人,有种近乎冷漠的感觉,声线平稳没有起伏似的,男人说着就关掉了空调按钮,阮晨低头说没事,又请他让让自己要下车,“我看你现在下车不是好时机,也许下车之后就会有意外发生。”他抬头看阮晨,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说了这么没礼貌的话的人不是他。不等阮晨反应,他接着淡淡说了句,“我是严仲。”

  严仲!这就是李苹告诉自己的名字,阮晨一瞬间激动起来,此时客车已经慢慢发动了,她这才注意到,客车没有坐满,只是到点就发车,只是今天有点奇怪啊,周末人应该挺多的,然而车上却只有寥寥几人,大多坐的分散,还有那么多空座位,他为什么坐在自己旁边,这个问题在阮晨脑海里浮现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也许前几天那个风水师说的自己会顺遂一生的转机就在于此,自己果然,还是有点福气的!想到这里,阮晨端正态度,轻声问道:“严先生是临市的那个严仲先生吗?如果是,说来巧了,我正准备去找您。”严仲神色莫测的看她一眼,“我知道。”知道?大师果然是大师,阮晨正欲向严仲说明自己的情况,只见男人摆摆手,“不必多说,我都知道,你先随我回市里吧。”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一副想要养神的样子。阮晨便不再多嘴,安心的坐好,掏出手机给好友发信息,李苹得知阮晨在去临市的车上巧遇严仲先生,十分高兴,又交代阮晨态度千万好些,这严先生性格虽然冷淡,但确实是有真本事的,又说了些她听闻的关于严仲的消息,听说严仲是陕西兴平人,身体有些不好,这几年似乎一直在寻找什么人,所以常常行踪不定,阮晨这次运气这么好,一定能解决发生在她身上的问题。多亏好友安慰,阮晨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再加上这一个星期了,天天晚上睡不好,白天还要上班,现在心里没事了,她一下就有些困了,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恍然间阮晨觉得有人在脑中叫一个人的名字,“华安…..华安…..”来不及开口向严仲求救,便睡熟了过去,阮晨头稍稍歪倒,倚靠在了严仲的肩头,见她已经昏沉睡去,严仲抿了抿嘴,将阮晨的身体调整了一下姿势,稍稍打开了一条窗缝,夏天干燥又闷热的风吹进来,似乎有一声抱歉吹散在风里。

  两点半,客车到站,严仲叫醒靠在身边的女人:“华安,醒一醒,该去家里吃饭了。”女人微微动了眼皮,慢慢睁开,一双眸子瞬间像是流光溢彩般,转瞬便恢复平静,她轻声说:“什么华安,入乡随俗,我现在是阮晨,走吧,先休息一下,再随我回家。”她像是想到什么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甜美一笑,“随我回家见父母,我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