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围殴

　　段默坐在床边，呆呆的盯着头顶的灯泡。昏黄的灯泡上，几只盘旋的蚊子落了上去，瞬间被烫成了尸体。

　　“照你这么说，蚊子也能变成妖怪咯？”

　　“是啊。理论上，一切东西都能变成妖怪，比如桌子木板，方便面饮料瓶，甚至用过的姨妈巾。”

　　“你这是泛神论的说辞。”段默努力回想着自己这些年所受过的唯物主义教育。

　　“其实无论是妖怪还是神仙，都只是一种生物。地球上有那么多未被发现的生物，我们只是给其中的一种起名叫做‘神’，另一种起名叫做‘妖’，换个说法你是不是就觉得很科学啦？”柳叶循循善诱。

　　“狗屁啊！这是伪科学啊！你看那只猫，居然能凭空变大！根本不遵守物质守恒定律啊！”段默恐惧的看着风狸。

　　柳叶耸肩，“那是因为风狸的本体不是猫，而是风。”

　　“看！还说什么生物，我只知道碳基生物和硅基生物，风基生物是啥啊？！”

　　柳叶也不气恼，“这些事情，以后会和你解释的。”

　　“那你们找我来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段默此刻觉得柳叶是什么邪教组织的人员——她长得这么漂亮，一定是色诱自己加入邪教的！

　　“除妖师。”在说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柳叶忽然严肃了起来，当风狸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也明显哆嗦了一下。“我们的任务是把妖怪送回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可我不是妖怪啊！”段默以为柳叶要除掉自己。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柳叶紧紧盯着段默，眼神中杀气四溢。

　　段默立刻冒出一层冷汗，都快要哭出来了。“你们——你们可以给我验血啊！”

　　“好了我逗你的。”柳叶大笑。“我想邀请你加入。”

　　“让我打妖怪？”段默此时觉得柳叶比风狸还要可怕。

　　“你很有天赋，能够和灵气共鸣。”柳叶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药丸，“吃下它，你就会获得意想不到的力量。”

　　段默看着药丸，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确定这不是六味地黄丸？！”

　　“这叫大力丸。”柳叶的手已经伸到了段默嘴边。

　　段默努力向后仰着身子，他眼前是貌美如花的柳叶，凶神恶煞的风狸，黑漆漆的药丸——

　　他觉得自己像是武大郎，而风狸则是西门庆，潘金莲此刻正满面含春的说着“大郎，该吃药啦。”

　　“我考虑一下！”段默一把抓过药丸塞进兜里，“意想不到的力量是指？”

　　“超能力啊。”柳叶也不强求。“每个人的特点都不一样，和灵气契合的程度也不同，在你真正激发出能力之前，没人会知道。”

　　“没有副作用？”段默想起了蜘蛛侠。

　　“应该会有。不过比起超能力，即使断子绝孙也不算什么大事啦，当初岳不群——”

　　“打住！”段默皱着眉头，“我觉得应该慎重一些，毕竟我还没有女朋友。”

　　“你还可以肛正面嘛。”柳叶坏笑。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段默仰面倒下，“我要睡觉了。”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月光依旧，但段默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这一次柳叶很快入睡，甚至发出了轻轻的呼噜声，连风狸都摊着爪子进入梦乡，段默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如果真的有超能力，那我就能成为天下第一的武道家了吧？”

　　——

　　次日凌晨。

　　段默一夜未眠，干脆早早起来去了那间猛龙武馆，他还没忘记王若依跟他说的话，不管世界上有没有妖怪，成为武道家才是头等大事。

　　“踢馆的？”武馆的助教打量了段默几眼，毫不掩饰的嗤笑起来。

　　段默有点害怕，这间武馆和少年宫完全不同，周围都是彪形大汉，每一个人的臂围都超过段默的大腿。武馆中央的墙壁上绘着一条恶龙，恶龙两侧密密麻麻的写着“正”字。

　　“是提醒自己要正大光明么？”段默看着那些正字，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看来这家武馆是名门正派啊，应该不会真的打死我吧？”

　　“我们馆主一会儿就来，”助教懒洋洋的靠在擂台边上，嚼着口香糖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兄弟，练了几年啊？”

　　“五六年吧。”段默勉强笑笑，他眼角的余光看到某个纹身大汉一脚踢穿了沙袋。

　　“你知道踢馆的规矩么？”

　　“切磋武技，有什么规矩？”段默一愣。

　　“也对，不该有规矩。”助教笑意更浓，“喏，馆主来了。”

　　段默抬头，门外大步走进一个青年，那人身材魁梧，足足比段默高出一头，肩上的一条过江龙无比扎眼。

　　助教凑过去说了几句，馆主立刻将目光投到段默身上，打量几眼之后，缓步走向段默。

　　段默不自觉的退了几步，却忽然看到馆主身后有个熟悉的人影。

　　王若依？

　　在这种时候遇到熟人，总归是一件好事，段默挥挥手，轻轻喊了一声。

　　王若依立刻注意到了段默，她本来面带微笑，却在看到段默的时候马上变了颜色。她忽然一把拉住了馆主，接着自己大步跑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白痴啊你？”

　　段默本想打个招呼，不曾想王若依的态度居然这么差，于是竟愣在了原地。

　　“我——踢馆啊。不是你给我介绍的这里么？”段默小心翼翼的反问。

　　“我那是气话！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连我都打不过，还敢去踢别人的馆？”王若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生怕被旁人听到，她用力推着段默，“快走快走！”

　　段默不明白若依为什么像赶苍蝇一样赶自己，他连忙抠住擂台边缘，“我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既然想变强，就要付出代价嘛。”

　　就在二人拉扯的时候，馆主也走了过来，他看看段默，又看看若依。

　　“你们认识？”

　　段默立刻抓住机会，“馆主你好，我想和你切磋一下！”

　　馆主并不理会段默，仍旧朝若依问道：“你们认识？”

　　若依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发梢。

　　“他就是那个总去少年宫挑战我的段默。”

　　接着若依看了一眼段默，“这是我男朋友。”

　　“怪不得你让我来这里啊。”段默恍然大悟。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来——”

　　“好了，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就好办了。踢馆是吧？来啊。”馆主笑笑，转身走上擂台。

　　若依却趁这个机会再次拦住了段默，“这件事怪我，我不该让你来这儿的，你现在道个歉赶紧走，你看那墙上的正字，每一个笔画就代表一个失败的挑战者！”

　　段默傻眼了，“你——是开玩笑吧？”

　　“你以为踢馆这种事情是说着玩的？这可是砸别人的饭碗，人家当然不会手下留情了！你打不过小龙的！”若依语速越来越快。

　　“馆主叫小龙？”段默好像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很崇拜李小龙的！”

　　“他不姓李！”

　　“你还和他废什么话啊。”小龙站在擂台上，居高临下看着段默和若依，眼神依然含笑。“他既然敢来，就别想站着出去，要不然我还怎么收徒弟啊？都以为我们武馆是软柿子啊？！”

　　周围的人已经越聚越多，数十个彪形大汉围成一圈，显然不打算让段默溜走。段默逐渐开始后悔，这儿哪里是什么武馆，简直就是黑社会总部。

　　但事到临头，段默只好走上擂台。

　　“龙馆主，请赐教。”

　　馆主抬了抬眼皮，举起拳头就当是回礼，段默还想再客气几句，忽然间一道疾风已经扑面而来。

　　馆主率先进攻，一招前手直拳直接打在了段默的鼻梁上，双方都没有带任何护具，段默只觉得眼前一酸，两行热血就淌了下来。

　　“小龙！”若依在台下高喊，“他弱的很，你没必要用全力！”

　　但馆主听到这句话之后似乎有些恼火，趁段默还没从刚才的那一拳里缓过神来，又是一记高鞭腿，抽中了段默的下颌。

　　剧烈的眩晕感袭来，段默踉跄着退了几步，勉强站稳身子，他终于知道自己和真正的格斗家之间有多少差距了——他在龙馆主面前简直就是个小孩子。

　　只不过一拳一脚段默就丧失了战斗能力，他软趴趴的挂在擂台边上，像是晒蔫的茄子，台下阵阵哄笑。

　　馆主走过来提起段默的脑袋，“你是来搞笑的吧？”

　　段默用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一记后手勾拳蓄力而出，龙馆主本以为段默不堪一击，根本没有料到段默会还击，他巨大的身形限制了他的摇闪速度，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只要打赢你，我就是这个城市最强的格斗家了吧？”段默撑起身体，“我早就做好挨打的准备啦。”

　　馆主晃晃头，段默的勾拳还是有些力度的，但远远没到KO的程度，他再次摆好架势，“我有点小看你了，你还是有些本事的。”

　　“多谢！”段默嘿嘿一笑，露出一嘴的血。

　　若依已经不再继续劝阻了，她现在对另一件事产生了好奇——段默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成为一名强大的格斗家呢？

　　现在的世道哪里还用的上搏击术啊，只有看了太多热血漫画的中二病才会去拼命练习吧？

　　段默是中二病么？

　　应该不是，中二病才不会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去和人家切磋吧？

　　难道他有着其他的理由？

　　就在这时，馆主再次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