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天命

　　“再后来，除妖师的传承越来越缥缈，一度濒临灭绝。好在世上也没有什么大妖怪了，所以大家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时间一晃几千年，除妖师的血脉也一代代传到了现在。人们在忘记妖怪的同时，也忘记了除妖师的存在，除妖师们这才得以在暗中联合起来——他们一点点汇聚，最后成为了一个个小团体。这就像患了绝症的病人，总会寻找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伙伴一样——除妖师的血脉几近断绝，可他们仍然认为自己与众不同，固执的寻找着病友。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几年前，老派的除妖师们发现世间灵气蠢蠢欲动，有着复苏的痕迹，于是当机立断，汇聚几个小团体，成立了天命——所谓天命也说来可笑，那些老不死的除妖师居然认为这次灵气复苏是除妖师复兴的契机，是上天赐予他们的天命。”

　　段默越听越不对劲，柳叶的语气根本没有任何对天命的尊重，反而充满了讽刺。

　　“老大，你难道对总部有什么意见？”

　　柳叶愣了一下，“有那么明显？”

　　“当然啊！你就差破口大骂了！”

　　“好吧，”柳叶悻悻的回答：“这就要进入我们的第二个问题了——天命的由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除妖师鼎盛的时代，各个流派层出不穷，甚至形成了种种门派和实力，但随着除妖师整体的垮台，那些流派也销声匿迹，无人知晓，仅剩几个守墓人还记得它们。

　　说实话，门户之见简直就是最可笑的东西——几千年前因为门户之见，除妖师们被杀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几千年后除妖师还是没有记住教训。即使他们的门派只剩一个人，他们还在争吵着，究竟谁才是最正宗的除妖师。

　　门户之见成为天命成立的最大阻力，老头子们明知灵气即将复苏，天下即将大乱，却还争论不休。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站了出来，他用强大的实力和强硬的手腕使老顽固们屈服，以一己之力撑起了现在的天命——说来有趣，那个男人曾在军队服役，于是他用最现代、最军事化、最铁血的方式构建起这个组织。”

　　讲到这里，柳叶忽然看了看叶星，“我以前告诉过你，我们就是一支军队，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叶星不置可否。

　　“天命成立之后，立刻进入了高速扩张时期。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将所有的妖怪杀掉——不择手段、不惜代价。我们像细胞一样分裂、增生，像病毒一样在这片大地蔓延。而我——”柳叶忽然神气起来，“就是天命在整个青城地区的负责人。以后随着咱们人数越来越多，我也会步步高升……”

　　“我想知道那个男人的故事——”段默对柳叶没有半点兴趣，“他究竟怎么征服一群有超能力、充满傲气的人？”

　　“这是机密。”柳叶泄了气，看来她的员工根本不关心公司的未来发展。

　　叶星也举手提问，“那你怎么挑选合适的除妖师？”

　　“这也是机密。”柳叶耸耸肩，“你们加入天命的时间太短了，权限太低，还不足以知晓这些秘密。”

　　“什么都不告诉我们，还指望我们卖命？！信不信我退出啊！”段默威胁道：“我和叶星一走，你可就立马变成光杆司令了！”

　　“别啊！”柳叶赶紧陪着笑脸，“我可以告诉你们一切别的信息——比如灵力的使用？这可事关你们的能力，非常重要的！”

　　“你还有脸说！”段默一听这个就来气，“我的超能力到底什么时候到账？”

　　“听我慢慢说啊——”柳叶摊开手，盯着手心里的空气，“你们可以将‘气’理解为游离在天地中的一种能量。没人知道‘气’从哪儿来，也没人知道‘气’的构成，但可以肯定的是，它能够被人或妖吸收，转化为其他的能量。

　　妖物天生就有吸收灵气的能力，人却无法做到——也许千百人里才会出现一个能感受灵力的人。这是种族上的劣势，我们无法改变，就像人跑不过猎豹、跳不过袋鼠一样。

　　并且由于每个人体质不同，当他和灵气契合时所展现出来的能力也不尽相同。有的人能掌控风、有的人能掌控火、有的人却只能干瞪眼。”

　　“我也不想干瞪眼啊！”段默感觉自己的尊严遭受了侮辱。

　　“我知道我知道，你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柳叶安抚道。“灵力虽然强，但也没有包治百病的能力，它无法让你长生不老，无法让你坚不可摧，只能带给你某个方面的能力。”

　　“不对啊！我看古书里面说，上古的妖怪既能飞沙走石，又能移山填海，还能——”段默活学活用。

　　柳叶翻个白眼，“人家那是天生的，你和女娲伏羲有什么可比性么？为什么别人一出生就是高富帅，而你却不是呢？”

　　段默被呛的无话可说，只好悻悻的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继续讲。人经过锻炼可以有效提高灵气的操控技巧，但我必须提醒你们，无论怎么锻炼，我们也无法和真正的妖怪相比——它们对于灵力的运用简直可怕，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是人类永远无法超越的。”

　　“可叶星前几天明明靠灵力战胜了毕方。”段默不知悔改，继续顶嘴。“毕方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杂牌妖怪啊。”

　　“因为叶星是我选中的人。”柳叶意味深长的一笑，“我才不是为了钱而招揽叶星，实话实说，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老大，你的舔狗嘴脸真是让我作呕……”

　　“闭嘴!”柳叶脸蛋一红，又解释道:“首先，毕方并不是已杀戮闻名的妖怪，你们也看到了，它的战斗手段其实十分单调——如果我们遇到的是相柳之类的凶妖，就绝不可能坐在这里聊天了。其次，叶星本身灵力的充沛程度在普通人中十分罕见，再加上她被逼到绝境后的超常发挥，自然让她的实力提升了一些，再次——我的绝佳助攻对毕方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使它无法在全盛状态下应战。以上重重原因加在一起，才让我们能够战胜毕方。”

　　“你真是太能吹了。”段默咂舌。

　　就连叶星都被吹的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事实。”柳叶一本正经，丝毫不感到羞耻。“与妖怪的战争就是这样，永远不能凭蛮力取胜。”

　　“你这样的脸皮和口才，不去干传销实在可惜。”段默毫不留情的嘲笑着。他心里实在有点不平衡，明明他先加入天命，可到现在在灵力上都没有半点突破，反而叶星刚刚成为除妖师，就掌握了那么强大炫酷的能力。

　　叶星好像看穿了段默心中所想，她伸出手得意洋洋的想要凝聚出一道旋风，可是——这风实在太小了。

　　一阵微弱的气流从叶星手心升起，不断盘旋着，却没有丝毫扩大的迹象。

　　“噗——”段默忍不住笑了出来，“叶星，你这风有点发育不良啊！恐怕连一片树叶都吹不走啊。”

　　“柳叶——这是怎么回事？”叶星虽然已经成为天命支部的一员，可依然对柳叶直呼其名，大概是她当千金小姐太久了，无法做到管别人叫老大。

　　柳叶并不在意这个，她将自己的手指搭在叶星的手腕上，停顿片刻之后说道:“没关系，只是上次使用灵力太多了，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再过些日子就好了。”

　　“需要多久啊？”叶星有些急切。

　　“你的情况有些严重，大概需要一个月吧。不过一个月后，你能操控的灵力肯定会变得更多。”

　　叶星这才放下了心，不断把玩着手里的那一阵小旋风。

　　柳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好像有些累了，于是宣布今天的课程到此为止，然后就懒洋洋的躺在草地上再不动弹。段默则看着叶星掌心的旋风发呆，脑袋里幻想着自己拥有超能力的场景。

　　此时已经是傍晚，火红的夕阳照亮了半边天空，大朵大朵的云霄铺满天际，远处飞鸟归巢，整个青城渐渐苏醒。

　　“这个世界果然很美啊。”段默叹一口气，“也许有一天……我也会为了它献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