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地闭上双眼,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匆匆出现,现在,又要匆匆离去了么?
如果不是那个孩子,她是不是就可以早一点接受治疗,是不是就可以继续陪着他?
厉万霆匆匆赶去病房,却看见雨落已经苏醒。
逗弄着刚刚出生的孩子,眼里面全是慈爱。
一个从鬼门关里面走出来的人,心必然是决绝的。
就这样吧,她不去管他,就留个念想,不至于日后回想起来,全是冰霜。
他读懂了她的意思,也看到了她在他靠近时的拒绝和嫌恶。
他退缩了,自诩没有打不通的关系的他,此刻,退缩了。
他知道这一切,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如,就随她的性子吧。
烟花柳巷,牡丹花下,他做足了一个浪子的样子。
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了,小心翼翼地伪装,小心翼翼。
可,这个样子,让他和她之间,裂隙愈发的大。
他开始不回家,开始从那些与她相似的女人怀中,缠绵辗转。
三年,过去。
她一点事都没有,似乎,和三年前比,身子还爽利了不少。
他放下心来,没事了。
她过世的那天,他没有去。
一个人,在偌大的办公室,哭成了个孩子。
有关于过去的一切,都不是那么真切,仿佛是做了一场梦,梦里遇见,梦里分散。
他自己都禁不住怀疑,究竟这些年,她是不是真真切切的存在过。
要不是厉掣还在,要不是这墓地上的照片……
这么多年,他一直把厉掣“流放”出去,他不想见到他,一点都不想。
这么些年过去了,厉掣没有在他眼前,却自己一个人,如同杂草一般,丰富自己,在近几年甚至使自己的帝尔公司,一跃成为了本市第二大公司,很有力压宝利的势头。
厉万霆不免对他开始关注起来,厉掣越来越有自己的主张,行事作风越来越像当年的自己。
此刻,面对着厉掣,厉万霆竟显得有些紧张。
“哼~”厉掣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径直走到母亲墓前。
“你……”厉万霆有些恼。
“你不也是来祭拜的么?”
厉掣跪在母亲遗像前,摆上祭品,规规矩矩磕了头。罢了,转头说道。
“我……雨落她……”
“住口,你不配提她!”厉掣打断他,“她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咳到吐血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在急救室里面的时候,你在哪里?”
“呵呵,你现在知道说,你错了,求她原谅你。你连她死在哪都是听别人说的吧?你有什么资格?”
厉掣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低咳了一声。
厉万霆被他突然的情绪爆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平静下来。
“你说我?你还说我?一个在自己母亲的葬礼上,都不落泪的人,有什么资格?”厉万霆轻蔑地笑着看向他。
厉掣不语。
“我看你最近公司也不太平吧?”厉万霆戳他痛处,“还是老老实实,不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好。”
“谁乱七八糟谁清楚,我的公司向来行得正坐得端,还是劝你,看好自己家的人,不要让后院失火了才好!”
厉掣坚定的目光看向他,继续说道:“再怎么厚实的背景,心思不在正途,偏在些旁门左道,早晚得塌。”
“不识抬举!”厉万霆大怒,冷冷撂下一句,随即走出了墓园。
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厉掣笑了起来:“妈,他最后一定会自食其果!”
厉掣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很晚。
一进门,就看到左川和岑薇坐在桌前等他。
见他回来,左川赶忙站起来。
厉掣看向岑薇,岑薇朝他笑笑:“他说找你有急事,我们都打不通你的电话。”
“怎么了?”他疑惑地问左川。
“出事了。”左川递给他一份报纸,“你快看,上面说你推搡记者,那次的发布会,白费了。”
“推搡记者?”厉掣疑惑,接过左川递过来的报纸,看到上面赫然的大字“温润只是外表,帝尔总裁动手打人,好人品竟都是假装?”
一张借位拍出来的“推记者”照片,赫然印在上面。
上面他神色急躁,紧皱眉头,伸手向一个记者,那记者作出往后仰的样子。
他飞速扫过正版内容,里面把他在发布会上的好老板形象与推搡记者一事放在一起,大篇幅地夸大他推记者一事的恶劣影响,说他平时坊间流传的好形象都是营销出来的,事实根本不是如此。
“一派胡言!”厉掣气愤地把报纸拍到桌子上,汗毛几乎都立了起来。
那天,他只是觉得记者太多了,就伸手想要拨开一条道路,结果,竟被人拍了下来,还别有用心地用了这个角度。
“别生气别生气,”左川刚想上前安抚,却被岑薇抢了先。
岑薇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劝说,“生气是没有用的,这很显然是被人有意拍下来,做成新闻的。”
这个姑娘,有脑子啊!左川在心里面暗自惊奇,早听说厉掣爱着一个女孩子,那时候,他就想,厉掣喜欢的,那应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吧。
今日来后,看她待人接物都很有修养,现在又讲出这样的话来,实在不像是一个空有一张脸的人。
厉掣喜欢的人,果然不一样。
在岑薇几番安抚之下,厉掣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去倒点水。”岑薇戳戳左川,冲他使了个眼色,左川会意,坐到厉掣旁边。
“掣啊~这个事情,咱们得得冷静,分析分析,你看哈,这件事,和上次那件质量风波的事,很可能是一个人干的,都是直指帝尔,手段也十分相似,都是制造舆论风波。”
左川顿了顿,看了一眼表:“你看,今天也不早了,我就是来给你说这个事情的,我就先回去,咱们从长计议。”
再呆下去,恐怕就要影响夫妻生活了。
左川擦擦汗,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厉掣仍在想着这件事,左川说的很有道理,抬头看时,左川座位上已经空了,某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我送你。”厉掣说道。
“不不不,不用了,我还有事。”左川逃也似的,离开了厉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