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直面，百感交集

　　进得凤翔宫大殿的人并不是夜千寒，而是水生。

　　南风芷在心里嘲讽自己，说是死心，说是不在意，其实她还是期盼着他来解释，来劝慰她，可是她等了整整一天一夜，也没等来那个想要等的人。

　　然姑姑在一旁想说却又不能说，她真的想告诉南风芷，每一夜她毒发时陪着她，喂她血的不是别人，都是当今圣上。

　　可是她不能说，否则便是违抗圣旨，圣意难以揣度，即使她拿得准皇上对南风芷的情谊，也不敢冒然说明真相。

　　“娘娘，不管你得意失意，水生会一直在娘娘身边！想哭你就哭出来，水生斗胆，娘娘如果需要，水生的肩膀借你！”水生看着肝肠寸断的南风芷，心里竟痛得难以忍受。

　　这些时日，他心里明了，他对南风芷这个千金贵体的“娘娘”早已超出了当日朋友的界限，只是碍于身份他不能表明心意。

　　“水生，娘娘与你身份悬殊，你怎可说出这样不分尊卑的言语！”然姑姑有些嗔怪地看着水生，对他的造次之言有些不悦。

　　“姑姑，什么尊卑，水生是我的朋友！”南风芷慌忙抹了脸上的泪，阻止了然姑姑对水生的责怪。

　　“娘娘，在皇家，娘娘这样的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有奴婢，他怎敢称朋友！”然姑姑在宫中耳濡目染，对于身份僭越自然非常介怀，即使是南风芷开口了，她也还是忍不住分辨。

　　“我这样的身份！”南风芷苦笑一下，“我不过是被厌弃的一副皮囊而已！”

　　“娘娘休要自轻自贱！”然姑姑和水生异口同声。

　　好说歹说，南风芷终于答应去御花园走走，不过她却要求水生陪着，然姑姑拗不过，但还是给水生换了一套小太监的衣服。

　　一行人缓缓沿着小径漫不经心地走着，谁料冤家路窄，南风芷第一眼就看到了她那个同根生的妹妹。

　　“姐姐今日好兴致，倒是和妹妹想到一处去了！”南风语摇着玉扇，看着南风芷憔悴的面容，心里极是欢喜。

　　南风芷无意理会她，只是看着满目的缤纷，微微眯起了眼睛。

　　“听说，姐姐撞见了圣上的新欢？”南风语却不罢休地跟在南风芷的后面，似无意地又提起南风芷心里的刺痛。

　　“自古帝王多薄情，三宫六院九嫔妾，你我姐妹还是早日明白这个道理，才能在这寂冷的后宫活下去呀！”南风语看似安慰，实则句句带刺，想当初南风芷独得圣上恩宠，她早已习惯了冷清滋味，如今看着南风芷和自己一样的下场，心里当真是爽快得紧。

　　“是，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今天你喜笑颜开，明天你就可能泪满沾襟！看着别人伤心，最好也别太忘形才是！”南风芷强大精神，看着南风语微微一笑。

　　她就算失宠，就算痛得滴血，也轮不到南风语来嘲笑她！

　　“呦！这位就是圣上的新欢吧！敢问妹妹如何称呼，皇上金屋藏娇，我们姐妹竟是不知呢！”南风语正被南风芷反将一军，气得哑口无言，猛然就看见迎面走来的洛水，立马提高了音调。

　　“洛水！”洛水看了一眼南风语，好一个惹人讨厌的女人！又看了一眼南风芷，那天只看到她怒气冲冲而去的背影，今天才得以一睹皇后娘娘真容。

　　粉白的鹅蛋脸，虽然消瘦但仍难掩极美的骨相，那一对凤目更是灿若星辰，难怪当今圣上不惜以身犯险都要亲自试药帮她解毒。

　　“叩见皇后娘娘！”洛水倒是对着没看她一眼的南风芷行了宫中大礼。

　　“平身！”南风芷自然也不能失了皇后风范。

　　“洛水妹妹如此得圣心，听说今日一直侍奉在圣上左右，可随意出入御书房和陛下寝殿，这可是我等姐妹从未有过的殊荣，就连皇后娘娘也未曾有过呢！想必妹妹不日就可位列贵妃了！”南风语毫不在意洛水对她的冷淡，喋喋不休地详述洛水境遇，其实句句都是说给南风芷听得，她知道南风芷听了这些比拿刀子戳她还要疼。

　　果然，南风芷脸色微微一白，嘴唇也下意识地紧紧抿住。

　　察言观色是从医者的基本，南风芷的细微表情当然落入洛水的眼中，“语妃，圣意岂是你可以揣度的，我封不封贵妃，是你可以随意评论的么！”

　　说着洛水也不理眼前的两位娘娘，带着自己的两位侍从大摇大摆地走了。

　　“花无百日红，看她能嚣张到几时！”南风语连吃洛水两次软钉子，再也控制不住地向着洛水的背影猝了一口。

　　“妹妹，我逛了这半日也乏了，各自回宫歇着吧！”南风芷对洛水谈不上喜欢，但她明白倾心的是帝王，她没理由对另外一个女人发难，便宜的都是男人。

　　“姑姑，你说我是不是太任性了，南风语有一句话说对了，三宫六院九嫔妾，他能对我另眼相待已是难得，我不该再奢求太多！”南风芷这一天其实从刚开始的愤怒到伤心，再到最后竟然想到却都是夜千寒曾经对她的好，尽管这样的好也许是对她故去的姐姐。

　　“皇上对娘娘的情谊绝对不是这个新来的洛水可比！”然姑姑宽慰道。

　　“她真的会被封为贵妃吗？或者皇后！”南风芷问得极轻，但然姑姑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微微的颤抖。

　　“娘娘不要胡言乱语，皇上不至于那么糊涂，后宫关系前朝，后宫之主怎可轻易置换！”然姑姑大惊失色，没想到南风芷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不知道那日她去了圣上的大殿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想问，但是却不敢问。

　　水生一直跟在南风芷身后，对于洛水他看得分明，那个女人决然不是夜千寒的新欢，对于夜千寒他看得更加清楚，因为他是男人，他懂得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到骨子里的眼神，那样的眼神他从夜千寒的眼里看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