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死得好惨

　　我又做梦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二牛哥，梦到了杜泽浩，还梦到了杜宇以及雪漫。二牛哥问我，小夏，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

　　杜泽浩说，苏夏，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会找到你。杜宇说了和雪漫一模一样的话，面目狰狞，看着我，随时随地要冲到我跟前，把我撕成碎片似的。

　　和杜宇不同，雪漫还双手指着我鼻梁，一遍遍骂我：“扫把星，你这个扫把星。害死你娘，还你爹坐牢，现在又害了杜泽浩。你就是扫把星，去死吧，扫把星！”

　　我不是扫把星，可是雪漫一次次辱骂，慢慢地，我感觉我自己都要慢慢接受这个事实了。突然，杜泽浩出现了，满脸鲜血，走一步，晃一会儿：

　　“苏夏，我来接你了，我死得好惨啊！”

　　“不！”我猛地惊坐而起，低头，才发现身上插了很多管子。大大小小，有的从我鼻孔里插进去，有的则交缠在我手腕上。还有的，干脆插在了我，那个地方……

　　“嘶……”这么猛地坐起，才发现很多地方因为有管子的缘故，此时一动，全身疼痛。

　　“啊，你醒了？”我挣扎着，缓缓往下躺。刚刚躺回一半，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雪漫端着面盆走了进来。看到我，手中的盆咣当落地，冲到我跟前。

　　“苏夏，你感觉怎么样？”她一手扶上我额头，前后左右认认真真检查了下。当她瞥到我手腕上的管子被我挣扎着弄乱，在我手腕上鼓起一个大包的时候，赶忙伸手把针拔掉。

　　针尖离开肌肤的时候，管子里的药液顿时顺着针孔喷发而出。像下雨似的，均匀地撒在地面上。雪漫眼眸一抽，赶紧将针头不远处的管子打个结，以此阻止药水逆流。

　　“雪……”我挣扎着，张了张嘴唇。刚刚想询问她关于杜泽浩的事情，嘴巴一出声，立即把我自己吓到了。这……

　　嘶哑，低沉，像是手指甲划过玻璃发出的声响，是我的嗓音嚒？我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雪漫，当我接触到她眸子里的悸动和悲伤，我突然有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感觉。

　　我回想起那天自己下坠时候，亲眼看见的高架桥上的浓烟。想起蘑菇云，想起杜泽浩见到有人向我开枪，赶忙把车调转回来。

　　想起杜泽浩的车，那么快速度地冲进几辆车的中间，一阵猛地旋转，十几辆车相撞……

　　“别想那么多了，主人好的很，只不过暂时不能见你！你都昏睡半个月了，有什么感觉吗？”雪漫伸手按住我手腕，用指尖用力地点了点我手腕上的筋脉，算是在安慰我吗？

　　半个月了？我动了动喉头，这一次并没有让自己发出声。半个月不起床，估摸着嗓子一时半会儿都会很难听。

　　“我叫人！”说话的功夫，雪漫按了下床头的按钮，亲耳听着叮咚叮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有些恍惚。这一切，好像在梦里似的。

　　我忍不住想伸手掐自己一下，动了好几次，手指都没有力道。我有些恐慌，去看雪漫。

　　“没事的，这是真的，都是真的。”她蹲下身子，就蹲在我身边，双手抱住我，尽量避免去触碰我身上插着的管子。就刚才，我还能一跃而坐起，可是现在……

　　“怎么了……病人醒了？！”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看到雪漫蹲在那里，先是一愣。而后看见我正盯着他瞧，他猛地向我扑来。

　　他掰开我眼眸，又对着我嘴巴拿手电筒照了半天。之后反复检查了一下我身上插着的管子。

　　他让雪漫把我指尖夹住的两个仪器调节下数据，而后便摇着脑袋走了出去，似乎有什么问题想不通，很是困惑。

　　“你口渴吗？”我反复蠕动着喉头，雪漫一直在注意着我。当她看见我的小动作，伸手从面盆里拿出湿毛巾，对着我嘴唇反复擦拭了好几次。

　　她这么一擦，嘴巴上确实是舒服了很多。心底里的震撼还残存着，脑袋里一时半会儿有很多困惑，想问，张不了嘴巴。

　　我很着急，奈何手指都没有力气蠕动一下。看着雪漫，我只得用眼神向她传递着恳求。

　　我不知杜泽浩怎么样了，不知我和他怎么会在半道上被人拦截，不知自己怎么又会从高架桥下的河水里回到这间医院，我更不知道，我坠河以后，又都发生了什么。

　　最主要，最主要的，我想我虽然相信了杜泽浩，可是他却并没有告诉我，他真的会可以再次和我见面。杜泽浩，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呃。

　　我和他，不过就见了几次面。其实在别人对我开枪的时候，他完全可以趁机逃离。

　　我知道，他让我下车，是怀疑杜宇想要对付的人是他。可是，谁知道我下车以后，他才发现杜宇真正想要置之死地的人，竟然会是我。

　　就算是那样，他更加可以毫发无损的离开。可是他没有，他在自己已经伤的很厉害的前提下，用车去和别人相撞，哪怕生的几率几乎为零。目的，只是想救我。

　　我想起那间院子，那两栋楼房，房子里喊杜泽浩叫泽浩哥哥的侏儒女孩，一对都有着残疾的老年夫妻。

　　一个只知道傻乎乎的喂对方吃橘子，一个连喂自己食物的人都记不得的老头。

　　在他们的世界，几乎除了对方，就只剩下杜泽浩了吧？要是杜泽浩有了什么，我该……

　　我猛地倒吸好几口寒气，身旁的机器立即发出刺耳的滴滴滴滴声，雪漫大惊，放下手里的工作，起身走到机器前。双手对着机器的开关调节了半天，陡然回头看我。

　　“苏夏，你一定要挺住，主人的仇，还等你去报呢！”

　　什么，主人的仇……我感觉到自己全身的筋脉猛地一抽，瞬间把整个身子崩成了一条直线。只需要我稍微用点力气，我这根绳就能瞬间崩断。

　　我挺直了后背，僵硬地躺在那里。脑袋里闹哄哄的，始终盘绕着雪漫的那句话：“主人的仇，还等着你去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