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一张丑陋而扭曲的脸

　　我在医院又躺了一个月，才从病房里走出来。出门的时候被雪漫搀扶着，一点点儿向着停车场靠近。

　　上车以前，我又回头看了眼身后住了很久的医院，复杂之情在双眸当中一闪而逝。

　　在医院这么久，我始终都没有等来杜泽浩。因为那天苏醒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之类的，倾尽全力。

　　所以我陡然的坐起瞬间，其实是以着伤害了全身百分之四十的筋脉喂代价的。

　　刚开始的时候，将近有一个星期的时候，下身都是靠管子来排泄。

　　后来一通屁放的全身通了气，雪漫才敢喂食我一些流食给我。因为之前有做过手术，具体是什么手术雪漫没有告诉我。

　　只是，手术的时候用了麻药。故而，雪漫做的那些流食我大多闻了闻，就食不下了。

　　第二个星期的时候，雪漫叫我试着下床。我当时躺那里都全身难受，哪里还愿意什么下床啊。

　　雪漫气愤不已，喊来另一个女护士，一人站在一边，双手搀扶着我手臂，强行把我从床上扶了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在那里的。不敢低头去看脚下，更不敢睁眼去平视眼前。总之，站在那里双腿就哆嗦，脑袋轰隆隆，像是被机器来回碾压似的。

　　雪漫生怕我再次受到伤害，那次以后便停止了逼我。不过，她替我请来了一个中年妇女。据说女人针、灸特别厉害。

　　此后，一三五给我艾灸，二四六给我针。针法和灸法散落在全身不同的地方，今天一个穴道，明天再换一处。总之是，一个穴道不等上一次施法的痕迹结束，绝对不会开始第二次。

　　连续半个月，食欲有了，脑袋也没那么难受了。期间女人有帮我按摩和翻身，甚至有时候还怂恿我坐在床上，自己食饭。

　　几回一实验，发现就算是长时间坐在那里，脑袋里也不会像是有针在扎那般难受，我便也渐渐地，有了下地行走的欲望。

　　第二十八天，终于在雪漫和针灸师的帮助下，颤颤巍巍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前后不过十米，却用了我和她们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

　　那一晚，我又梦见了二牛哥。他问我?裁凑饷淳枚疾蝗タ此宜滴也×耍捕枷虏涣恕Ｋ湫ψ牛焓种缸盼宜牛骸八的悴荒茏撸阕叩谋人伎欤?

　　我一低头，果然看见自己正赤着双脚，站在他跟前。

　　二牛哥转身就走，我想追，身后衣摆猛地被人抓住。我一回头，正好就看见杜泽浩满脸鲜血的样子?驹谀抢铩Ｋ娜淼蔚未鸫鸬挠兴铝鳎椅仕埃膊换卮稹?

　　我想喊人拿衣服帮他换，他却是对着我诡异一笑，瞬间，他身上的衣服就化成了脓水，顺着地板四处滚动，像是有着生命似的。

　　再去看他，他的身子也像被雨水淋湿?说哪嗥腥频模笃?泥??顺着身子缓缓滚落。

　　不一会儿，整个杜泽浩就在地上滩成了一大滩泥浆水。我想伸手把他捧起来，我伸着压根都没有感觉到害怕。我去捧，却看见泥浆里显现出杜泽浩的脸，他冲我摇头。

　　“苏夏，你要想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不，我不相信！”那一夜，我出了很多汗，是在噩梦里惊醒的。

　　雪漫一直平静地坐在我身边，看见我睁眼，凉凉地瞥了我一眼：“梦见主人了？”

　　我一愣，尴尬地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回头看了她一眼，一直好奇杜泽浩的情况，她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又担心，又看不出她脸上有任何难受。

　　难道，后来她赶到的时候，救下了杜泽浩？我想问，但是她惯性的把身子一翻，用后背对着我。看着她梳成一个髻的乌黑秀发，我只得无奈的撇撇嘴。

　　从我醒开始，我就一直在询问她杜泽浩的情况。期间她一直和我寸步不离，哪怕是她要上厕所，都要在我屋子里放上一个其他人看着我。

　　我问别人，别人也是不说。问过一次进来给我后背上药的护士长，她双目忽闪，药都给我没上，就直接匆匆忙忙把纱布缠上去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药还在桌子上，又办给我重新包扎了一次。

　　我默默地忍着，心知出事了。杜泽浩，出事了。

　　“小主人，你在想什么？”我对着车窗外默默发呆的时候，雪漫一直在讲汽车缓缓地向前开行着。

　　因为身体恢复还不是很好，全身筋脉有大不同程度的受损，雪漫的车速不敢快。

　　我透过倒车镜去看她的时候，才发现她一直将视线在我和前方来回。视线不经意扫到镜子里的我的脸，我双眸忍不住一阵瑟缩。

　　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脸，是半夜，我看雪漫睡着了，自己独自一个人走出了卫生间。

　　此前一直都是在屋子里那一间，担心抽水马桶的声音吵到雪漫，所以我选择了去外面。

　　门一推开，我就看见了一张丑陋而扭曲的脸。昏暗的灯光下，玻璃镜面都变得扭曲可怕。一道道疤痕，像是细小的蜈蚣趴在镜面上。

　　“这……”我猛扑上前，一把按住镜子?妗Ｗ罂从铱矗蔽抑沼谌啡险馐俏易约毫成系陌毯鄣氖焙颍嶂楸阆袷嵌狭讼叩恼渲樗频模豢趴叛刈牌獒黄降牧臣展雎洹?

　　雪漫一直不想让我照镜子，也一直避而不谈杜泽浩的事情。

　　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我选择一拳头把镜子捣碎。玻璃渣扎进我手背，鲜血瞬间溢出。我?焓质捌鸬厣系牟Ａ槠宰攀滞蠡共挥淘サ鼗讼氯ァ?

　　在我意识模糊的时候，门口出现了雪漫惊慌失措的身影。她抱着我嚎啕大哭?盗撕芏嗪芏嗨投旁蠛频氖虑椤?

　　雪漫的哭声惊动了医院里守夜的护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我抬?匚葑樱┞蹲虐镂?做??缝合。为什么没有喊一声，我到现在不懂。

　　自那以后，雪漫就用小主人这样的称呼叫我。我抗议了几次，雪漫就吧嗒吧嗒地对着我，不言不语，独自一个人静悄悄地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