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秀莲大声喊了起来:“艹你妈懒惰成这个样子,难道当老娘说的话是放屁吗?李沧海你他妈的再不刷锅去,老娘就把你个卵蛋割下来,武修华,你个骚娘们儿,再不去捡柴火,老娘就把你腿掰断,塞到你屁股里去!”
我和武修华一听,连忙起身,我去刷锅,武修华去弄柴火了。
雷秀莲冷笑几声,手里攥着匕首一步步朝烂柜子走去。
她轻轻地拉开柜门,里面一阵窸窸窣窣。
于是她认真的推倒了柜子,沿着柜脚方向挖掘起来。
半个多小时以后,我刷干净了锅,武修华捡到了柴火。
雷秀莲抓了四只肥硕的黑毛大老鼠,有一只肠子都掉出来了。
武修华一见,立时呕吐起来。我也在一旁呕了起来。
武修华瞪了我一眼说道:“老娘怀孕了吐,你他妈吐个鸟。”
我一抹嘴巴开心的喊了起来,雷秀莲一个箭步冲上来,抽出一只老鼠堵住了我的嘴巴,轻声说道:“快进屋,有人来了!”。
雷秀莲一说有人,我也顾不得嘴巴里还塞了个老鼠了,连忙起身,要找地方躲起来。
武修华也很慌乱,我们真是把党国的脸面给丢尽了。
我要往楼上跑,武修华往厨房钻,雷秀莲大声笑了起来。
我们一想不对,来就来嘛!来人又怎样?
于是我们故作镇定慢悠悠的又回到雷秀莲旁边。
雷秀莲脸上都是笑容,她说:“李沧海啊!武修华啊!你们两个家伙怎么和孩子一样,这次你们表现的不错,演习成功!不过,下次再有敌情,别往房子里跑,往庙里跑。能上房顶则上房顶,居高临下,以一当十,瓦片还可以做武器,易守难攻,若不能上房就躲在庙里,装鬼吓他们!”
闹了半天原来是演习,弄得我这么慌乱,嘴里还给塞了个老鼠。
恶不恶心,我赶紧把老鼠拽了出来递给了武修华。
武修华吓得尖叫一声扔给了雷秀莲。
雷秀莲晃了晃手里的老鼠说:“别觉得这东西恶心,它们生命力旺盛、数量繁多并且繁殖速度快,适应能力很强,几乎什么都吃,在什么地方都能住。会打洞、上树,会爬山、涉水,虽然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但就是打不死,打不散,这不和我们现在一样吗?先别去想什么党国,也别去想什么复国反攻了!能活着就好!我们也要学这老鼠一样,在哪里都能住,什么都能吃,打不死,也打不散,明年生一窝小老鼠出来!”
一番话虽然有道理,但还是太恶心了。
武修华去一边恶心吐了起来。
我只觉得嘴里都是老鼠毛,还是很恶心,于是找水漱口去了。
雷秀莲做完思想工作,提着老鼠直奔厨房,她要做鼠给我们吃了,为了怕我们恶心,她先是把老鼠放在火里烧,然后刮净毛,接着她又特意把老鼠的牙齿鼻子部分砍掉,然后又把爪子尖剁掉,若不看尾巴,真的是无法分辨这是什么肉。
我和武修华手拉着手躺在床上,我们互相鼓励着,即便饿死也不会吃那东西。
武修华轻轻的拉着我的手,我们的右手拇指、食指、中指都是老茧子,她侧着身子用右手的三个手指摩挲着我的三个手指,然后用美式摩尔电码敲击起来,密电码内容如下:
武修华:“李沧海,你个狗娘养的昨天和雷秀莲干那档子事情没有?”
我:“雷雨交加最适合干坏事了,但是实在害怕给雷劈了,不敢啊!”
武修华:“怕雷劈才不敢啊!你都不爱我,你就不想想我?你就不想想孩子?我有了!”
我:“生吧!老三不管男的还是女的就叫李醋缸!”
武修华把手一扯,不发了。
直接用手拽着我的耳朵往起扯然后说道:“你们全家都叫醋缸,你老娘叫醋坛子!”
我连忙求饶:“行了行了要是女的叫李美美行了吧?快松手,要是男的叫李主席行了吧?”
武修华笑了起来松开了手:“还他妈李总统、李皇上呢!”
我们正嘻嘻哈哈的调笑着,此时从楼下飘出了煮肉的香味。
武修华美丽的双眸一时间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忽然间,我听到肚子传来阵阵的咕噜噜的声音,不知道是我的还是她的。
雷秀莲在楼下喊了起来:“吃肉了!不下来老娘把房子点了!”
我们是了解雷秀莲的,于是我和武修华惊慌失措的下地穿鞋,争先恐后的下楼梯直奔厨房!
一大锅肉,装在盆子里红扑扑的,那些褶皱那么嫩,看到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还矜持吗?还挑剔吗?
吃吧!那味道真像鸡肉。
武修华饿的连筷子都不拿,直接用手了。
在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当年为何雷秀莲的吃相如此难看,人若饿了,无论翩翩君子还是窈窕淑女,都是饿狼!
我——李沧海,如今已经晋升为国民党中将,带着两个国民党少将军衔的老婆在这间二层小楼里过了三天以老鼠肉、鱼肉为食物的生活。
但是到了第四天就无论如何都受不了了。
那个味道闻见都想吐了,老鼠毕竟是老鼠,比不得田鼠,老鼠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土腥气,而田鼠则透着阵阵稻花香,我们吃的老鼠肉不仅有土腥气还有一股子头发的味道,要知道,这些都是当年吃过人肉的老鼠,那个鱼塘四周不知道埋了多少具尸体,不知道具体有多少成了老鼠的食物、鱼类的食物,与其说我们吃的是老鼠和鱼,还不如说,我们吃的就是当年的那些尸体,这件事想起来也觉得十分恶心。
第四天中午,雷秀莲召集我们开会。
雷秀莲神情庄重的看着我们说:“今天是第四天了,没有人来送给养及联系我们,原有所有行动计划取消,老娘不干了,你们也别干了,让他娘党国吃屎去吧!从今后都把这个事情给忘了。我们下一步要想活着,非得干我的老本行不行,武修华现在怀孕了,也需要营养,你就不用参加行动了,好好养胎,行动的话李沧海你给我打打下手,帮忙放放风之类的。等一下咱们就出发,先去村里踩踩盘子,看看路数再说!”
我和武修华点点头。
这年头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三民主义不抵三根油条,领袖精神不如一锅豆腐脑,中共要是给我一锅红烧肉我就能把蒋经国在台湾阳明山往北投公路方向尽头的“八胜园”地址告诉他们。
打定主意我说道:“以后咱们就是土匪就是山贼,我是山大王,你们两个是我压寨夫人!”
武修华在桌子底下踹了我一脚。
雷秀莲爽朗的笑了起来,随后她对武修华说:“修华,以后大家一起过日子,最重要是和气,我厨房烧了水了,等我们走了,你洗洗澡,哪里也别去,累了就睡会儿,假如我和沧海到明天还没回来,你就赶紧走,想办法回香港,九龙塘别墅大墙西北角我还藏了一些金条,你拿着那些金条去美国加州找佳玲。”
武修华眼睛湿润了:“秀莲,别这么说,我等你们,你们会平安回来的,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雷秀莲轻轻的抚摸着武修华的头说:“乖啊!还有孩子呢?放心吧!有我在,沧海不会有事的!”
武修华点点头,低头不语了。
雷秀莲给我使了个眼色,带上厨房的那把攮子往后腰上一别,我们出门了。
这个时期的大陆,人民对中共的教育和政策都很满意,觉悟和积极性也很高,我和雷秀莲尽量表现得像是从省城来乡下串门的客人。
搓了一些干土迎着风一扔,我们就满头满脸都是尘土了,这就叫做风尘仆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