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章：东厂太监 3

　　唐朝的《推背图》和明朝的《烧饼歌》早就已经预言了将明朝推向深渊的两个人，宦官魏忠贤和熹宗的乳母容氏。

　　《推背图》第三十一像图中画有一男一女，男的暗指魏忠贤，女的暗指容氏。谶文是“当涂遗孽，秽乱宫阙。一男一女，断送人国。”指魏忠贤和容氏秽乱后宫，并把持朝政。

　　《烧饼歌》中则说：“阉人任用保社稷，八千女鬼乱朝纲。”八千女鬼是一个魏字，指的魏忠贤毁了大明天下。

　　祸国殃民的宦官魏忠贤，魏忠贤原本是河间府肃宁的一个市井无赖，吃喝嫖赌导致倾家荡产，无奈之下进京做了太监。他勾结熹宗的乳母容氏，升任总督东厂太监，并最终成了皇帝的代言人，以九千岁自居。

　　魏忠贤摸透熹宗的喜怒，引导皇帝极尽声色犬马之好，使他沉迷其中不理朝政。熹宗是个天才木匠，喜欢刀锯斧凿油漆之事，朝夕营造，每营造得意，即膳饮可忘，寒暑罔觉。

　　魏忠贤总是乘他做木工做得全神贯注之时，拿重要的奏章去请他批阅，熹宗随口说：“朕已知悉，你好自为之。”魏忠贤逐渐专擅朝政。

　　目不识丁的魏忠贤以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总督东厂太监的身份把持朝政，因为把熹宗服侍得舒服妥帖，熹宗对他爱护备至，信任有加，对他的擅权百般容让，在诏旨中动辄称朕与厂臣，与他平起平坐，使朝廷上下只知道有魏忠贤，不知有皇上。

　　魏忠贤深知自己无德无能，反对的人甚众，为了维持自己的非法统治，魏忠贤采取了两种策略，一是网罗亲信，结成政治帮派，二是全力镇压反对者。

　　魏忠贤控制了皇帝以后，便把持朝政，结党营私。在魏忠贤的威势之下，一些趋炎附势之徒，纷纷投在魏忠贤的门下，先后集结约有八十多位大臣，形成了臭名远播的阉党。其中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则是阉党中的骨干。

　　内阁首席大学士，身份相当于丞相的顾秉谦，竟然在一次家宴中对魏忠贤叩首说道：“本想要投拜膝下，恐怕大人不喜欢我这一个白须儿，所以令我的幼子拜认你为孙子。”拐弯抹角给魏忠贤当儿子。

　　而另一位曾以兵部侍郎衔总督川贵的张我续的手法更为高明，他因为有一个女仆是魏忠贤的本家，于是加位在妻子的上面，进京八抬，称她为魏太太，公然以魏家姑爷自居。

　　对阿谀逢迎他的儿孙们，魏忠贤立刻给予回报，许多人都获得了迅速的提升。京师中府草场失火，魏忠贤带着太监参加了扑救。主管官员薛贞却颂扬魏忠贤尽心竭力，别具有应变之才而布置安排，可见天下无难事，只怕没有做事的人而已。只要使人人都能如此做事，何怕天灾不能挽回呢？”应对火灾负责的薛贞不但没有受到任何处分，反而很快地被提升为刑部尚书。

　　朝臣们对魏忠贤的赞颂越来越多，很快变得铺天盖地。朝廷则对为魏忠贤不断地加以封赏，魏氏转眼成为天下最显赫的家族。魏忠贤先被称为千岁，后来被称为九千岁，再后来居然被称为九千九百岁爷爷，离万岁只有一步之遥了。

　　魏忠贤接管明朝的特务机关东厂之后，开始打击朝中异己，残害忠良，制造了多起骇人听闻的冤案。对于魏忠贤的专权，外朝官僚分为两大派，反对魏忠贤的官僚称依附于魏忠贤的官僚为阉党，依附魏忠贤的官僚把反对魏忠贤的官僚统统划为东林党。

　　东林党人杨涟首先发难，上疏罗列二十四宗罪，魏忠贤为此切齿痛恨东林党人，杖死工部郎中万燝，先后罢斥大学士叶向高、吏部尚书赵南星、左都御史高攀龙、吏部侍郎陈于廷及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数十人。

　　魏忠贤凭空捏造了杨涟受贿白银二万两，将他逮捕入牢，命令狱卒使用钢针做刷子，刷洗杨涟的全身，用铜锤把他的肋骨砸断，把杨涟打得皮开肉绽，体无完肤，不到一个月就被活活折磨死了。在杨涟被害后，又相继有十几个大臣死于非命。

　　为了钳制不利于他的言论，魏忠贤派出东厂特务，四方流窜，无孔不入，只要听到有冒犯魏忠贤九千岁的话，当下就打个半死，厉害的使用剥皮、割舌这样的酷刑，被害死的人不计其数，朝野上下都笼罩在恐怖当中。

　　有一次，有朋友四人在密室饮酒，其中一人喝多了，大骂魏忠贤。另外三个人不敢附和，仅瞠目而已。这时东厂的特务突然破门而入，当即把四人抓到魏忠贤处。骂人者被活活剥皮，对其他三人加以奖赏，三人被惊吓的魂飞魄散，几至疯傻。

　　一位苏州官员因事进京，入京途中和在客店内都遭到了特务突如其来的检查，行李被翻了好几遍。进京后，他连续走了几家朋友，求住一宿，没有一个人敢收留他。其中一人见他上门竟然失声说：“此何等乾坤的时候，兄弟奈何投靠此地呢？”可见当时恐怖的气氛。

　　制造恐怖的特务机关东厂，明太祖时期，严禁内臣干政。靖难之役，宦官多有军功。朱棣认为家奴可靠，称帝之后，设立东厂，由亲信太监掌管。东厂和锦衣卫一样，只对皇帝负责，不必经过司法机关批准，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开了宦官干政之端。但在英宗之前，皇帝都亲自视政，宦官还不敢擅权。英宗之后，因为皇帝大多是昏庸无能，宦官便乘机弄权，开始插手内阁、司法等事务。

　　到了成化年间，明朝又设立了西厂，后来又设立内行厂，比东、西厂更为残酷。正德以前，厂、卫分立，更迭用事。正德时候，厂、卫合势，特务布满全国各地，连居于穷乡僻壤的人民也受其害。

　　厂卫在国家法定的以三法司为首的司法机构之外，由皇帝支配，有时实权落于宦官之手，如同现在的秘密警察系统，侦察官员和民众的言行，不经正式司法机构之手，也无须遵循严格司法程序，可将嫌疑人直接下狱刑讯并处罚。从侦查、拘捕到审讯、执行，做足全套。所谓缉访于罗织之门，锻炼于诏狱之手，裁决于内降之旨，法律失去自己的位置，司法受到极大的扭曲。

　　厂卫的残酷，贯穿了明朝一代，有遗民在明朝覆亡之后，发出明朝不亡于流寇而亡于厂卫之叹，泣血锥心，实不夸大。

　　厂卫的残烈，成化汪直、正德刘瑾、天启魏忠贤最甚，又以魏忠贤时期最为黑暗和漫长。当时秘密警察多如牛虱，不论百姓或官员，无不被置于严密监视之下。当然厂卫监控更多的还是官员、士人中的持不同政见的人，而且一人犯忌，亲朋好友皆受株连。

　　魏大中被逮，有官司而不通知他的家属是关在何地，魏大中的儿子只能偷偷跑到京师，想刺探父亲的消息，还得变更姓名藏匿在旅舍之中，昼伏夜出。周顺昌被下诏狱，朱祖文进京寻访周顺昌的朋友，战战兢兢如同新娶的妇人，和人接洽，只在萧寺古庙之中，信件常被折成指头大小，藏在鞋袜之中，或是糊在墙壁之间。

　　魏忠贤的秘密警察统治，可说是网罗森严，草木皆兵。为了达到未雨绸缪、一网打尽的目的，他和厂卫中人拟了不少的黑名单，以防范、监视名单中人，随时将他们构陷、逮捕、刑讯、处罚。

　　当时最著名的黑名单，是魏忠贤的干将王绍徽所拟的《东林点将录》和崔呈秀的《同志录》，此外魏应嘉、邵辅忠、卢承钦、岳和声、阮大铖等人也都拟有黑名单。后来魏忠贤的刽子手许显纯逮人，就以上述名单为基础。在魏忠贤掌权时期，大狱屡兴，前后诛杀朝臣名士不下百人，无辜平民则以千计，基本上都是依靠厂卫的秘密警察系统。

　　冥冥之中有定数，善恶到头终有报。然而无论作恶者多么位高权重，不可一世，因果报应却是绝对的真实不虚，富贵荣华如同昙花一现，转眼间上天的惩罚就到了眼前。

　　魏忠贤某年过生日，忽然来了一个道人。道人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持着藤杖，见到魏忠贤后厉声痛骂：“我与公公你久别之后，今日才得在此相见。现在你富贵已极，怎么就把我给忘了呢？你能欺君欺人，难道还能欺天吗？你这猪狗不如的家伙，我还要看着你将来被千刀万剐呢？”随后他两袖拂空一甩顿时就消失不见，大家都惊讶不已。

　　熹宗病死，他的弟弟信王即位，就是崇祯帝。魏忠贤还想继续控制崇祯帝，但是没有得逞。崇祯皇帝即位不久，就把客氏赶出皇宫。同时各地官民上本论魏忠贤之罪的竟达数百本，崇祯片纸不遗，亲自披阅，看到阉党所为令人发指，不禁动怒，下诏擒拿魏忠贤等人，抄没家产。

　　魏忠贤被免职，谪发凤阳守祖陵。之后又命锦衣卫擒拿魏忠贤，魏忠贤行至途中接到密报，自知末日已到，生不如死，于是悬梁自尽。崇祯下令凌迟魏忠贤尸体，悬挂他的首级在河间示众。又下诏在宫中浣衣局杀了客氏。同时斩杀了许多魏党党羽，抄没他们的家产。魏忠贤畏罪自杀后还被碎尸万段，完全应验了道人的预言，魏忠贤真的被千刀万剐了。

　　不但如此，那些助纣为虐的秘密警察们都没有好下场。曾经担任厂卫提督的刘瑾，遭凌迟处死；西厂的缔造者汪直，最终落了个被放逐南京御马监，废弃而死的下场。明朝灭亡时，很多厂卫带头投降李自成，但李自成对他们不是打杀，就是赶走。这些曾经横行一时的秘密警察们，被民众追逐喊打，哀号奔走，青肿流血，衣服被扯得稀烂，随身的钱也被抢得精光。